侍女子要替他打帘,余东羿摆了摆手,自个儿掀了帘子,一俯首钻进去,再抬头,赫然见红木贵妃榻上一双腿。
画舫这些小君们近来流行魏晋服侍。归鹤没穿中衣,披了件大袖翩翩的轻纱薄袍。
高齿木屐被乱踢在床榻下。他脚不穿罗袜,就这么光生生踩在春|凳上。
纱袍长,他的衣摆落到小腿,又有几片被饰带坠得滑下去。布料撕开的缝隙下,便是那双纤纤玉腿,骨肉匀停,肌理光滑无暇。
这一番美人画意,精心设计,又显得随意洒脱。风韵倜傥,浑然天成。
好一个曳月魁首,好一个归鹤小君。便是公侯王孙来见了,也要沉溺于温|香软|玉美人乡,难以自拔。
孰料,余东羿神采飞扬,鼓掌大喝一声:“好腿!”
一声喊中气十足,惊飞了船檐上歇脚的鸟。震鸟还震人。归鹤撑身体的臂一松,差点儿没从贵妃榻上侧掀下来。
“曜希公子。”定了定神,归鹤才拉长音,婉转地唤了声。
只见归鹤下了榻,将肩上滑落的衣袍拉起,先颔首行礼,再与他对视,缓缓道:“奴观公子字迹如游云惊龙,便猜公子丰神俊朗,心向往之。现下初见,果真如奴心中所想。”
咦?声儿不错。余东羿道:“你满意就好。”
听他回应,归鹤用美眸挖了余东羿一眼。他那眼神惑人,嘴上娇嗔道:“只是公子作何许久都不来?小奴是诚惶诚恐,在阁中静待公子许久,将那诗笺看了再看、抚了再抚,一不小心困得斜了身……方才公子夸赞小奴,小奴这才转醒,招呼不周,还望公子恕罪。小奴,自罚三杯。”
说的都是接客的套话。只见归鹤倒了酒,杯盏端稳,便要闷下。
“哎?自己喝算什么意思?”余东羿抬扇柄挡了归鹤捧杯的手,打断他道,“小君说初见,可方才光在看台上那一盏茶功夫,你就瞧了我好久。真要计较,这会儿咱俩碰面算第二回,当得上个旧相识的名头!这杯我喝!”
余东羿正嫌口渴,从归鹤手中夺过杯盏,仰头一杯秋露白下肚。一口饮尽,他酣畅地喟叹一声。
这杯喝得干脆!归鹤轻笑了笑,没否认他说的,转而巧言道:“公子不也相中了奴?可见咱们是两情相悦。奴倾慕公子的字,也承蒙公子厚爱奴的颜色。今夜合该彼此亲好。还剩两杯,便当作奴给公子见个礼了。”
说罢,归鹤转而再斟酒,满满一盏,眼瞧着也要一口饮下。
然而,余东羿忽然止住了他,道:“喝酒见礼有甚意思?听说你琴技超绝,弹一首给我洗洗耳朵罢?”
归鹤道:“酒催情意浓,曲中犹动听。不如待小奴饮下这杯,再与公子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