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影影绰绰,少年沉默不语,仿佛与黑暗融成一团。
这么看着时,我忽然发现他的眼底燃烧着某种我看不懂的黑暗风暴,好似下一秒就要朝我张牙舞爪地扑来一般——
只是再一眨眼,又见他一副泫然欲泣,眼尾下垂的可怜模样。
我压了压心下莫名的慌张,告诉自己,这明明是只笨狗,丑狗!我要玩他便玩了,不想要时一脚踹开就好,要是他想骑到我的头上去才叫做什么春秋大梦!
转过头去靠在木桶边,我便心安理得地享受起阿柒的服侍来,原本不想睡去,今夜到底服了堕胎药,心里没有底,时不时就要十分在意地低头去看。
我自是没见过女子堕胎的模样,只想起便觉得一定是万分可怕的画面,而如今自己就要落了肚子里的孽胎,纵有无数恐惧和委屈,到底只能咽进肚子里。
水下微微隆起的腹部没有半点感受,怀了这孽种至今,我对里面有个“活物”还是没有半分实感,今日分明已是服了药,到现在也没丁点反应。
内心正计较思量着时,忽然感到长发叫人扯到,一阵痛楚传来,便立即皱起眉来,“痛……阿柒!你轻点!”
“对,对不起……少爷!”弄痛我的阿柒立即道歉,我回过头,只见少年怔怔地看着我,结结巴巴地道歉。
我这会儿内心本就纷乱复杂,便立即拍开他的手,揉了揉被他扯痛的头皮,面色不虞地开口:“行了,你出去吧,叫喜宝进来服侍。”
阿柒张了张口,却不动弹,见我面色冷酷地又要开口,便忽然往前倾身,死死地注视着我:“对不起,少爷,我不会再弄痛你了,对不起,求您让我留在这里。”
我一时盯着他乌黑的像浓墨一样的眼眸,抿了抿唇不说话了,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别笨手笨脚的,平日里跟喜宝多学学,既然父亲送你上峰做我的仆从……便给我学机灵点,听到了吗?”
阿柒嗯了一声,接着便乖乖地重新为我梳理起垂落在肩上的鸦黑发丝来。
时间如流水般缓慢流淌,夜色越发深了。
我趴在那木桶里歪着头休憩,也不知是阿柒太懂得如何服侍我,还是身体到底还未养好,没过一会儿,我便在氤氲的热气中一下一下地点着脑袋,四肢软软得没了力气。
迷迷糊糊间,只听到有人叫我“少爷”“少爷”,再之后,便感到一双手到木桶中将我抱起来,一用力,人便带着水花腾空而起,寒气骤然从四面把风围来,叫我忍不住倚靠着热源,下意识地抱紧了抱着我的人,小口小口地吸着气。
那人为我擦了身,又取来寝衣给我盖在肩头,待将我放在塌上,也不知是深夜沐浴后水凉了,叫身子也没了温度,还是别的什么,我难受地皱眉,忍不住嘟囔了几句“好冷”,视线中的人影似乎正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在他重新伸手要给我将被子往上盖的更高些时,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掌心下的温度干燥温暖,这么握着便将迷迷糊糊地将他的手放在脸颊边,留恋地磨蹭着,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直到掌心下的热源越来越火热,我微微皱眉睁开眼,片刻后才意识到这人是阿柒,一瞬间,原本快要成了一团浆糊的大脑也骤然清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