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花不信孔秀芝的说辞,拉着陈明兴一番吵吵闹闹,就说婆婆不待见她,随口说两句糊弄她。
孔秀芝在自个儿屋里听得心烦,干脆把两个儿媳妇都叫到自己面前说:“你们要不信,等过几天我带你们进山,到时候老娘要找着了,你们却没找着,可别说老娘藏私!”
她这两天忙着割猪草和自留地播种,没时间去山里,过两天割猪草的活儿就要换成其他人干了,她暂时也不打算到大队下地干活挣工分,因为快到清明节了,按照以往的惯例,老天爷一定会下雨,到时候山里会长很多新鲜的菌子和野果子出来,她正好进山采摘,拿去县城卖。
如果运气好,还能找着老参的话,这可比在地里赚工分强得多了。
天快擦黑的时候,陈明安一脸挫败的回来了。
孔秀芝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岳家受了磋磨,叹了口气说:“老三,依依都一个多月大了,按理来说,咱家该给依依办个满月席儿,不说请多少人,至少把你岳家和咱们本家亲戚请过来吃一顿,到时候你好好的跟老三媳妇说说话,别再使性子了。”
“办什么办,浪费粮食!”陈明安坐在三房屋子里的床板上,满眼的愤恨:“岳父岳母嫌我穷,嫌我懒,我认了,可他们收了我带去的礼,还说各种难听的风凉话,胡兰兰作为儿媳妇不但不反驳,还帮腔指责妈你的不是,她算什么玩意儿!不乐意回来就算了!老子离了她胡兰兰难道还活不成?”
“她要真不回来,你难道要离婚不成?”孔秀芝拍着睡熟了的小依依后背,满脸不赞成:“当初是你死活要娶胡兰兰,妈和你爸砸锅卖铁的给她家好几百粮食,她家这才答应让她嫁过来。如今她是懒了一点,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懒惰可以改,你们三兄弟之前不也是懒得烧蛇吃?要改掉陋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总得慢慢的来。再说了依依才多大点,这没了亲妈喂奶,你想把依依饿死吗?”
陈明安闻言看了眼依依,她正睡得香甜,粉嫩如花瓣的小嘴微微张着,眼睫毛又翘又卷,小脸嫩得像刚剥壳的鸡蛋,让人看着就心生怜爱。
陈明安心里化成一滩柔水,想伸手去抱女儿,又怕自己粗手粗脚的弄疼了她,纠结了一下这才说:“妈,我都知道,可胡家人实在太势利眼,当初我和胡兰兰谈对象的时候他们就不同意,说是要把胡兰兰嫁去县城里。要不是我长得好看,又会说话,胡兰兰也不喜欢城里那个人,她说不定早嫁去城里了。这次她回娘家,那个城里人又登门了,话里话外都是不嫌弃她嫁过人,她爸妈打算让她离婚,再嫁去县城里,我是好话歹话说了个遍,胡兰兰就是不理我,妈,你说,我该怎么办?”
还有这回事儿?孔秀芝拧紧了眉头,上一世胡兰兰的确气性大,经常跑回娘家,不过老三会哄人,三五不时带着好吃好玩的上岳家门,两口子的感情还是挺好的。
虽然后来胡兰兰一直没再生孩子,陈明安一直不嫌弃,到了八零年代改革开放后就带着胡兰兰南下做生意,女儿则交给孔秀芝带,怎么这一世冒出了这些事儿来。
孔秀芝其实一直看不上老三媳妇,气性大,好吃懒做不说,对依依还不好,像个后妈一样经常打骂她,不过到底是自己儿子喜欢的人,且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两口子离婚,可怜的是孩子,所以不管胡兰兰怎么作,孔秀芝都能当看不见。
如今胡家人撺掇着胡兰兰离婚再嫁,孔秀芝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安慰陈明安说:“你这两天老实干活挣工分,旁的不要多想,你岳父不是嫌你穷,嫌你懒吗?你就勤快给他们看,妈帮你带着依依,家里的奶粉和麦乳精还能撑一段时间,等过两天你再去县城看看铁厂的招工告示,万一你被招了,有了工资粮票,就有底气找老三媳妇回家了。”
被铁厂招工其实是个没影儿的事儿,却加强了陈明安的信心,干活越发卖力,每天起早贪黑的,人都被晒黑了一大圈。
大队长赵胜利夸赞:“老陈家的三个儿子是越来越勤快了,尤其是陈明安同志,什么脏活累活苦活都抢着做,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陈明安这份艰苦耐劳的精神,值得我们全队社员学习。”
这番话是在大队队委会上说的。
没错,赵胜利又开会了,这次开会主要表彰孔秀芝不畏恶势力,坚决举报民兵队长丁长通监守自盗,解救王富贵,王兰春一家人,清除了歪风邪气,为大队保住了粮食,特地向县里的各级领导请求了表彰,要给孔秀芝发奖品呢。
孔秀芝面无表情的听着,一点都不想要那所谓的奖品,内心把赵胜利骂了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