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月领着谢柏庭来到楚辞所在的厢房门前。
“他人现在就在里面等着了…”她有些心虚的小声道。 “……”谢柏庭扫了她一眼,倒没再说什么,直接推门而入。既然已经应承下来见一面,他便没打算要秋后算账。 当然很快他就会被这种仁慈的想法自打脸了。 “晴雪姑娘,你来了!”在房间里坐立难安的楚辞一见晴雪走进来,激动的几步来到她跟前,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举止有些唐突不妥,又连忙后退一点收敛情绪道,“你,你请坐。” “见我有何事,说吧。”谢柏庭随意找了一处座位,冷淡道。 “……”而楚辞看着他的脸一时间表情恍惚起来,像,如今再近距离一对比,真的实在是太像了。若非年龄对不上,他都快以为是那幅画中的本人,也就是他的姨母贺成雪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此时心底已然有了八分推测,这位晴雪很可能便是姨母的女儿,他从未见过面的表妹。 眼见谢柏庭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时,楚辞思绪回笼道:“不知晴雪姑娘为何会进入这碧月楼的?”害怕晴雪误会,他又忙解释道,“在下没有嫌弃你意思,其实我只是不忍姑娘在青楼身不由己,想替你赎身脱离这青楼,姑娘以为如何呢?” 楚辞没想着一来便冒冒然认亲,他心里合计的是,先将晴雪赎出青楼,慢慢相处待彼此熟悉了解之后再告之其身世。 即便将来验证晴雪不是他表妹,他也不想看见与姨母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沦落风尘,总之先赎身这一点绝对不会错。 当然若世上真有晴雪这人说不定还能如楚辞所愿,可惜咱教主大人是一点体会不到他的良苦用心的,他此刻心里只要一种想法,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谢柏庭一向耐性有限,懒得与之待下去,直接起身道:“既然迟公子无事,我便不奉陪了。” 楚辞一下懵了:“……?”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晴雪姑娘请留步,在下还有话未说完。” 楚辞着急地叫住他。 看在那五万两银子的份上,谢柏庭回首道:“有何事,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不知所谓,我没那个耐心同你浪费时间。” 楚辞:“…………” 不愧是自己表妹,哪怕深陷青楼都还如此的…呃,有个性。他这会儿心里莫名有了九成信心认为她是姨母的女儿,因为这傍若无人的高傲性子,简直跟自家母亲贺氏族人的性情如出一辙。 谢柏庭见他又开始莫名其妙走神,摇摇头,转身准备抬步离去。连人话都听不懂,居然还是靖朝的七皇子,果然如今靖朝的国力一年不如一年不是没有理由的。 “表妹等等!其实我是你的表哥呀。”楚辞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他顿了顿,索性跟倒豆子似的全交代了出来,“我十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弥留之际交给了我一副丹青画像,并留下遗愿让我此生一定要找到画中的人,也就是我母亲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贺成雪。她曾经还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可惜自从她踏入江湖后,武林江湖中却一点她的消息也没有。我寻寻觅觅十年才终于找到了你,若非表妹你的模样同姨母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也无法一眼就认出来,可能现在还在茫茫人海中漫无目标的寻找。” “!”原本毫不上心的谢柏庭骤然听到这些话脑袋有片刻晕眩,“…………”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是说,我此刻的样子跟那画中的女人,长相一模一样?” “没错,甚至连眼尾的泪痣都分毫不差。”楚辞诚恳道,“表妹,表哥知道你现在可能一时间难以接受,但我和舅父找了姨母这么多年,实在没有欺骗你的必要,要是舅父得知姨母已经成婚甚至有了个女儿不知该有多高兴。” 谢柏庭的脸色十分难看:“……” 楚辞下意识小心翼翼起来:“敢问姨母此时身正在何处?若是表妹还心存疑虑,不如待表哥替你赎身后,我们一起去找…”说到这里他蓦地一下收了口,如果姨母还健在,或者说还同表妹生活一起的话,她又怎会让表妹沦落如此境地,楚辞想到这里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表妹,你娘亲她是不是已经…” “你认错人了,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手握成拳的谢柏庭再听不下去,强硬打断他道,“还有再叫我表妹就杀了你!”说完,一点不带犹豫地离开了房间。 谢柏庭周身气场森冷到极点,眼眸中似又有雾气弥漫开来。 贺成雪,晴雪,泪痣。 真是好极了。
“桂月…”花名是她取的,痣是她亲手点的,就连楚辞这人也是她亲自安排见的,桂月敢说这是巧合他就能把她的脑袋给拧下来! “……我,我错了呜。”一直在房间外等候的桂月被教主的气势所摄,甚为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给你半日时间,你最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谢柏庭眼眸中黑雾涌动,情绪不稳的对她扔下这句话后迅速消失在原地,他需要立刻去稳定魂魔印,至于… 娘亲? 呵,他谢柏庭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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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天过去,丑六便再没见到过谢柏庭,反倒被老鸨热情到难以招架地请到了碧月楼最上等的客房。
期间,各式美酒美食招待,舞女乐姬环绕解闷更是必不可少,就除了没让姑娘伺候过夜,这待遇都能赶上曲镜城城主的最高规格了。
丑六全程一副面(懵)瘫(逼)脸,如提线木偶样渡过了一天让外人鲜艳不已的醉生梦死的日子。
当然若非因为老鸨阐明“这是任务”,他也不会如此想不开的“找罪”受。
待第二日,九月三十号一早,天空还是一片漆黑。
“咚咚~”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修饰华贵的大床…旁边的床榻处,丑六蓦地睁开了眼睛,一夜打坐调息伤势已趋痊愈,主子赐予的疗伤灵药果然非是凡品。
他收功起身,道。
“请进。”
老鸨带着一众下人婢女鱼贯而入。
“仇六公子,打扰了。招待不周,不知昨夜公子休息的可还算舒适…”面容可亲的桂月绕过屏风边说着,边下意识瞧了眼完全没睡过的大床,以及床边穿戴整齐的丑六,她笑脸一滞,立时清清嗓子,回首对身后的随侍道,“东西都放下吧,只留两人服侍仇公子梳洗便可。”
于是婢女随从们将铜盆锦帕和呈有贴身之物,锦衣披风,腰带长靴,配饰香料甚至还有一把宝剑的托盘一一放摆好后,俱小心安静地退下,只余两个看上去地位年龄较高的姑姑留了下来。
“丑六小哥,来来。”确定没有任何外人存在,桂月这才对丑六招手道。
“属下见过堂主大人。”丑六走过来欲跪地,被桂月连忙一把扶住。
“哎别别别,影卫小哥还记得昨天我的话吗?称呼我桂姨就好,还有现在你的身份可是某个武林世家的公子,身份贵重,可不能再像如今这样随随便便对人跪地行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