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司空丁的狂言,齐鹜飞并不如何震惊。如果他说的是要炸了南天门,齐鹜飞说不定就要震惊一下,但炸烂三十三天这样的话,也就只是说说而已。
这就像一个人穷困潦倒时高喊着要成为世界首富,多半是不能实现的,但他若只想吃一顿饱饭、换一个舒服点的房子,目标就变得切实而可行,且极有努力的动机。再若一个人与人结怨,动不动就说杀人全家,一般也就是过过嘴瘾,但他若说要扎你的车胎、往你门上抹粪、院子里丢蛇,那你就要小心了,因为这很可能是真的。
从这句话里,齐鹜飞又对司空丁多了一些了解。此人对天庭必然有着刻骨的恨意,如果仅仅是他师父张衡受排挤的事,不至于痛恨如此。要么他对公输班的感情和张衡一样,视其为师如父,要么就还有别的事情。
另外,人越是放狠话,就越说明他现在离他的目标极远。如果已经靠近了目标,必然保持沉默,加紧步伐前进。唯有远不可及,且并无太大实现的把握时,才需要放狂言来激励自己,保持信心。
齐鹜飞原先担心,一个狂徒是极难控制的,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但既然知道了他的弱点,那就好办多了。别看司空丁如此狂妄,拥有顶尖的技术,到哪儿都不缺饭碗,而且看起来很有钱,但他此番行为正说明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不愿再忍下去,想要放手一搏了。可是他又缺少放手一搏的资本,必须要有外在的资源。
其实当年他加入万教是最好的办法,但那时公输班未死,他还没到绝路上。而尹长天虽然想到了要招揽他,最后未实现,一来可能是没找到机会,二来也可能是觉得时机未到。上梁山的好汉哪一个不是被逼到绝路上才上的山?
齐鹜飞觉得现在的时机不错,但他还需要确认一件事,司空丁背后的人是谁?他可以不去管司空丁的私事,不管他如此痛恨天庭的前因,但谁帮他一起偷的护天舰,此事一定要弄清楚。那人是敌是友,有何目的,这都很关键。
齐鹜飞没有被吓到,赵夕阳却被吓得不轻。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的师兄,嗫喏道:“师兄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司空丁大声地说着,眼睛盯着齐鹜飞看。
赵夕阳也看向齐鹜飞,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本他以为他的师兄只是要找一个地方修理一艘老式舰艇,当然,他也知道了这艘舰是偷来的。所以在向齐鹜飞提起此事的时候他就很忐忑,怕给齐鹜飞和盘丝岭惹来麻烦。让他没想到的是,偷舰船好像还是小事,司空丁似乎不满足于做贼,而是明目张胆的要准备造反。勾结一个贼和勾结一个反贼是两个概念,前者顶多丢了乌纱帽,后者却是要被杀头的。
齐鹜飞笑吟吟地看着司空丁,说:“先不说什么炸天之举,就说你偷来的这艘破船吧,都是军部快要淘汰的老产品了,能有什么用?我知道你是专家,机关术三界无双,但想要把一艘快报废的旧船改造成一艘能和天庭对抗的战舰可不是光有技术就行,你得有材料,有了材料还要有设备,有了设备还要有工程师,有了工程师还得有产业工人。从设计到施工到后勤保障,你能搞定吗?我可以提供场地,但我给不了你一座兵工厂。”
大概是没有从齐鹜飞脸上看到震惊的表情,司空丁不免有些失望,先前的狂妄便也收敛了一些,但他毕竟是天仙,不至于在一个地仙面前露怯,哈哈一笑说:“那不用你管,我只要你提供的地方。”
“你怎么能确定我提供的地方就可靠呢?藏那么大一艘舰就不容易了,何况一个造船厂?”齐鹜飞紧紧盯着司空丁,“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旁边的赵夕阳愣了一下,满脸疑惑。
齐鹜飞阻止想说话的赵夕阳,对司空丁说:“别告诉我是他介绍的,这种事不经过现场考察,就是亲爹说的,你也不会相信我黄花观一个小门派能帮你办这样的大事。说吧,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司空丁点了点头,说:“不错,不错,果然有点门道,不愧人家如此看好你。说实话,要不是那人说,我是绝无可能相信你能帮我办这件事的。”
他说着拿出一个破旧的锦囊模样的东西,“那人让我把这样东西给你,你若看出名堂来,那就是我找对了人了。”
齐鹜飞接过来,打开锦囊,看到里面放着一张光盘,光盘封面图案已经被抹去,只残留一些零星的彩色漆点。齐鹜飞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那张被师父无机子带走的广寒春色剧情大片,光盘的下面还压着五百紫币呢!
看着这张久违的光盘,齐鹜飞想起了师父,想起了他那身补丁打补丁的旧袍,还有临走时一瘸一拐的身影,他差点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