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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三思仰首望天,陷入了回忆之中,一面缓缓的讲述道:“当年的那个晚上,我被师傅逐出了师门,自然是极不服气,满心愤恨的在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可是就在这时,师弟你跑来一番言语,提及了师傅早已有心要将绝世医书传给大师兄,这更加的令我感到怒火难平,难以自制。”
这时封不平却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休要把罪责都推给别人,那一晚我不过是念及师兄弟情谊,前来告别而已,所说的也都是实情,只不过是想要安慰一下你的情绪,却并未挑动你去干出那等恶行来。”
“你对大师兄的嫉恨之心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一直认为大师兄素来在师傅面前煽风点火,讲你的坏话,可是事实上是你的恃才傲物,目高于顶的性格,屡次引得师傅的不满,而大师兄碍于师傅的面子,当着大家从来不曾反驳师傅训斥你的话,而在背后却在师傅面前为你说尽了好话。”
“然而你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加上你对大师兄成见已深,嫉恨已久,对于我这个师弟的苦劝从来听不进去,对他的怨恨日积月累,终于干出了那等恶事。你素来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如今却推说当年的事是听了我的挑拨之言所致,岂不是可笑至极?”
程三思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去与他争辩,继续讲述下去:“现在讲这些还有何用?当年那一晚我的确是怒火攻心,几乎完全丧失了理智,一心只想要报复师兄,报复这个为了那本医书在师傅面前挑拨是非,害得我被逐出师门的阴险小人。”
“可是即便如此,当时我也绝对没有半分想要毒害师傅的想法,毕竟我们全都是他从小亲手抚养长大的,恩重如山,即便是他一直以来对于大师兄偏心,对我不公,哦对他也只有怨,没有恨。”
“还有师嫂……”说到这里,程三思顿了一顿,“师嫂一直以来待我们如同亲兄弟一般,关怀备至,长嫂如母,我对于她心中一直是尊崇万分的,绝不会有丝毫要伤害她的意思。”
封不平这时愤然道:“你还有脸提师嫂?你可知道,师嫂对我们一直照顾的体贴入微,这也全都是因为大师兄的嘱咐,大师兄说我们三个从小就没有了父母,全都是师傅捡回来养大的孤儿,我们俩便是他的兄弟,他的亲人,因此师嫂才会明知你和大师兄之间势同水火,却依然对你百般照顾,然而你却狠心下手毒杀了她!”
程三思默然了片刻,他无法分辨封不平说的是否是实情,而且现在这已经毫无意义了。
轻叹了一声,他才说道:“无论如何,当年我并不想伤害师傅和师嫂的,我之所以在饭菜之中下毒,是因为知道大师兄的习惯,每一晚他都会在书房独自读医书至深夜,师嫂送去的晚餐他也是在书房中独自食用。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那一晚竟然会一同用餐。”
“等到我赶去的时候,师兄和师嫂都已经毒发身亡,而师傅在察觉中毒之后,也独自负伤逃离了。他心里当时自然会认定是我下的毒,是我大逆不道,想要弑师反叛,可怜我竟然连一个解释的机会也没有。”
“可怜?你可怜?”一旁的封不平好像听见了天下间最可笑的笑话,仰面哈哈大笑了起来,然而他的笑声之中,却充满了悲
愤之意。
“你要是可怜的话,那么我们那位对你毫无戒心,一直把你当做亲兄弟看待的大师兄,我们那位温柔淑雅,对我们关怀备至的师嫂,还有那位从小如慈父一般把我们抚养长大,视如己出,却被自己亲手培养的,狼子野心的弟子投毒的老师傅,他们又可怜不可怜?”
程三思没有理会他话语之中的嘲讽,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怎样都好,总之我大错已经铸成,师兄师嫂已死,这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当时的我心中丝毫也没有报复之后的快感,反而觉得心乱如麻,脑海之中一片空白。这时我首先想到的,便是回头找师弟你商议,应该如何善后。可是我回身再找你的时候,却发现你已经不见了。”
封不平一阵冷笑,说道:“找我商议?说得好听!只怕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恶行,想要回头杀我灭口吧?我既然见你连师傅和师兄都敢下手毒害,此时不跑,难道还要等着你回来灭口不成?”
程三思一声长叹,说道:“无论师弟你信与不信,当年我的确对你没有半分想要加害之心。可是就在我遍寻你不着的时候,却听到从师兄的卧室之中,传来了一阵阵婴孩的啼哭之声,这时我才想起了师兄师嫂的那个刚满周岁的孩子。”
“循声而去,那孩子还躺在床上,自然完全不知道她的父母已死,兴许是饿了,还在大声的啼哭。这时候我心中的怒火早已平息,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悔恨,自然绝无可能再加害这个可怜的孤儿。于是我掩埋了师兄师嫂的尸体,带着孩子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