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皆是大大小小的坟包,有些看上去是新坟,而有些坟头的草都已经长的半人高了,不远处枯树枝上盘桓着的夜枭还在凄凄叫唤,衬着这沉沉夜幕无端显出一股可怖。

    这少年似乎并不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他甚至就在旁边一座坟头上蹲下身来,漫不经心的折了脚边一截草根把玩:“你感觉怎么样?”

    信陵只觉得嗓子干痛的厉害,他微微皱眉,发出的声音像是生生从骨血里磨出来的:“不好。”

    这少年声音很是明净:“不好忍着。荒山野岭的我也没办法。”

    说着他侧头看向信陵:“你怎么都不问问我的名字?我可是救了你。”

    信陵抬眉去看,借着月光他能看清眼前的少年束着高马尾,鼻梁高挺,嘴唇削薄,剑眉斜斜直飞入鬓,而面部轮廓更是完美的无可挑剔,他身穿箭袖轻铠,举手投足间端的是恣意洒脱,他收回目光,看向枝头的夜枭默了一下才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择一,嗯,就那个择一而终的陈择一。”

    信陵默然不语,陈择一等不及又问道:“我问你,你怎么会叫人活埋了?”

    信陵蹙眉:“活埋?”

    陈择一道:“是啊,我猎一只恶鬼不小心追到这四明山,谁知道就正好看到一队人在活埋你,光天化日,活埋这种事竟还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真是岂有此理!”

    信陵默了一下,才淡淡道:“你既然从那些人手底下把我救出来了,怎么没问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活埋我?”

    陈择一听到这话,顿时从旁边那个坟头上跳了下来,然后俯身在信陵面前一脸正气的说:“我当时光顾着教训那些人了,根本没来的及问。”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要让那些人把你给活埋了?”

    信陵的目光落在陈择一脸上,他很浅的勾了勾唇:“这个……”

    陈择一被那一笑晃了眼睛,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猝然起身轻咳一声:“很难说吗?你不用怕,如果不是你的错,那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当然,如果你真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我也绝不会姑息的。”

    说罢,一只手还紧紧按上了腰间的佩剑,好似信陵下一句真说出个什么来,他能立马拔剑斩下来。

    他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谁料一转头人家压根没在看他。

    信陵后背抵着石棺而坐,头微微上仰枕着冷硬的石壁,只裸露出一段脆弱的脖颈,他眉头紧蹙着似乎是极为不舒服,月光铺陈而下勾勒出他整个的线条轮廓,这个角度看起来竟给人一种他极为单薄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