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人都是我爹爹的至交好友,如今他老人家蒙难而死,不知各位大人是否愿助在下推翻杨氏一族,以告慰我爹的在天之灵”,苏傅云沉声问道。
众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过了半晌,方才有位四十岁左右,身材健壮的人说道:“小苏大人,不是大家伙儿不想为苏大人报仇,只是眼下连湛英都折在这里面了,如今女帝风头正劲,不如暂避其锋芒,再徐徐图之,如何?”。
这人他认识,名叫周进轩,乃是中书省的四品御史,平日里少言寡语,谦和有礼,但做事还算公正严明,苏傅云原本对他还有几分欣赏之心,准备推荐给女帝,却没曾想竟然也是个心怀叵测之徒。
目光微扫,越看越暗自心惊,这里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在烛火的映衬下,晦暗不明,隐有狰狞之色,与平日判若两人,其中有些人更是女帝极为赞赏之人,将来要入阁拜相的,一副皮骨之下,果然人鬼难测。
苏傅云从怀中取出一物,“咣当”一声拍在桌上,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件东西想必各位都不陌生吧?”,众人一瞧,接连色变。
“圣尊让在下转告各位,如今正是大业将成之时,望诸位能够勠力齐心,相助于在下,届时封侯拜爵自是不在话下,但倘若有人暗自生了什么别的心思”,苏傅云说到这里,不由冷笑两声,便没有接着往下说,桌子上躺着一枚精巧的令牌,古篆体的“雪衣”二字,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黑暗之中,只见一抹银色的身影一闪,“拜见门主”,无极圣尊躬身行礼道,;脸上满是小心翼翼的表情,幽暗的山洞之中,远处隐约传来滴水的声音。谁能想到叱咤风云,令人谈之色变的雪衣门门主竟居住在如此阴冷潮湿,简陋空旷的石洞里。
“启禀门主,属下已经诸事安排妥当,只是这苏傅云真的可靠吗?为何要助他成就功业呢?”,无极圣尊有些不解地问道。
一个高大的身影湮没在黑暗之中,只隐约可见他发间的银光微闪。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尖细而绵长,“不是苏傅云,还会是别人。其实无论是谁,只要按照咱们的计划行事,又有何妨?况且这苏家小子能够在短短数年内,声名鹊起,令苏文重青睐有加,倒也有几分真本事”。
“苏文重留下的名单已经落入他的手中,这些人可都是咱们近十年来在东煌朝廷积攒的人脉和暗桩,就这样一骨碌地给了他,若是他转头便将名单上的人卖给了杨鉴行,咱们岂非送羊入虎口?”,无极圣尊小心翼翼地问道,脸上带着几分踌躇和不虞。
门主嘿嘿地低笑两声,道:“名单上的人皆出自东煌各大世家,却能为了一己私利出卖朝廷和君主,这样的人就算死得再多,又有什么打紧的?不过是一群奴才罢了,有了这些跳梁小丑在前面混淆视听,咱们才能够暗中行事,悄悄获利”。
无极圣尊钦佩地点了点头,又听门主说道:“这些人盘桓朝堂多年,根节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苏傅云将他们出卖给了杨鉴行,也要看这位东煌女帝是否能够采信?毕竟苏家是戴罪之身。再者说,证据呢?就凭那薄薄的一张纸不成?若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两头不讨好,他的好日子怕也是到头了”。
顿了一顿,他接着说道:“况且苏傅云姓苏,是苏文重的亲生儿子。苏文重怎么死的,女帝心中十分清楚。一边是权势鼎盛的门阀世家,一边是谋逆罪臣之子,你猜她会怎么选?”。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就算女帝真的打算动手清理苏家的势力,也得有足够的把握和能力才行,否则,轻则朝野震动,重则皇位不保,性命堪忧。
如此一来,苏傅云只能跟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再无回头之路,因为他,没得选。
“陛下,诸事已安排妥当,人已经带来了”,一抹冰蓝色的身影跪在地上,说道,她腰间悬了一块腰牌,刻有一字,“柒”。
女帝赞许地点了点头,道:“阿柒辛苦了,朕会安排薛姑姑多教导一二,尽量不露破绽,左右不过半月,总归是可以得应付过去的”。
“可是陛下,微臣始终觉得不妥”,影七忽然抬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影字部世代守卫着皇族,陛下的安危高于一切,且不说熟悉陛下的人不少,单单冕下那里就很难交代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