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拉脚步一顿,好奇心翻江倒海压过求生欲。他舔舔唇,小声地问:“尊贵的殿下,你......您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满覆尖刺的荆棘紧紧束缚青年侯爵的手脚与腰际,将他卷到半空,再送至神之花殿下的面前,供少年神使细细打量。
虽说是打量,索拉侯爵并未感到游弋视线带来的不适与侵略,他反过来仔细打量少年,想从那双深似汪洋却毫无波澜的眸子中挖掘生机。
答案是否定的。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吸入那片蔚蓝的汪洋,几乎溺毙其中,不能呼吸。是荆棘的利刺和紧缚救回了青年侯爵,疼痛教他挣脱蓝色侵袭,重新站到有空气的世界里来。
“哈——哈——”索拉侯爵扼住脖子猛喘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坚持过三秒,少年神使又开口了。
“原来,我不出去也能交到朋友。”他灿烂一笑,百花失色,黯然低垂花朵,羞怯地藏起花蕊。
罗斯松开手,坠落的琉璃花壶被神之花的枝叶准确截获,灵巧地搁置于高架顶端。而花壶的主人踩着荆棘搭就的阶梯,一步一步靠近五花大绑的青年侯爵。
“嗯?名字确实叫索拉?古怪的发音。欢迎你来到我的庭院!”
与他开朗的话语相反,异色花藤剧烈波动,形似巨浪,滔天袭来。索拉侯爵来不及争辩就被荆棘花藤的波浪淹没,再现身之际,浑身遍布细细血痕,豪华的绸缎礼服也失去了原有的造型,皱巴巴耷拉在他身上。
王宫骑士及时赶到,总算避免索拉侯爵死于非命。随之而来的责难与问罪则尽数被始作俑者王子殿下喝退。
“就是就是,我可是神之花殿下的头号挚友!拜访朋友难道也有罪吗?”索拉顺势自辩清白,加之王子殿下的证词,神殿不得不让步,默许了这段诡异的友情。
罗斯或许满心欢喜,孤独的少年收获了一朵友情的花。索拉是成年男子,懂进懂退,知晓现在骑虎难下。进是神之花殿下疼痛的宠爱,退是神之花殿下粉丝锐利的质问,只有远远逃开王都,才有一线生机的样子。
他立马收拾包袱细软逃跑,半路不忘贬走奇客城原城主,以便他鸠占鹊巢走马上任。
但此人的厚颜无耻不仅限于此。他欺骗了年少的神之花殿下,还打着神之花殿下挚友的名号大肆索取便利,借机充盈王室商团永不莅临的边境小城,从花种到粮食,从马车到侍从,从艺术到生活,几乎什么都开口,什么都想要。
“无耻之徒!”
“何等卑鄙!”
历来针锋相对的教廷派和保皇派史无前例地统一战线,破口大骂索拉侯爵。青年侯爵渊源流深,背靠数代先祖,追究起来还留着一丝丝王室的血统。他们心知无论多么不满意,只能停留在口头上,因此骂得格外起劲儿。王都的词典也间接受惠,体量与词汇维度远超地方版本。
只有索拉侯爵自己知道有多冤枉。平民与守卫以为他醉心于神之花培育,实际上他是被神之花监视,稍有风吹草动,这些绚烂的花朵便要舒展身姿,大展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