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瀞和城。
涅狄坐在路边小摊上囫囵吃着一碗汤圆,碗里的雾气蒸腾起来,熏出他两滴眼泪。
——那两盒骨灰都不是董卿蓝的。
头顶飘下来一道凉凉的女声:“你在这儿啊?”
涅狄仿佛癫痫发作地一抖,膝盖将那矮小的桌板碰得颠起,碗里的汤汤水水洒出来好些。抬起头,见是怀芳镜。
“蒲先生回来了,”她眼神打量了一下涅狄的窘迫,很厚道的没有笑,又说:“叫我们马上过去。”
涅狄鼻孔里喘几口粗气,不作声,端起碗来喝掉汤汁,扔下一串铜板,起身跟上。
怀芳镜身上裹了一件灰袄,头巾一包,毫不起眼,就像个普通人家的小丫头。
“董卿蓝诈死无疑,还真被蒲先生猜中了。”她边走边说:“你说他究竟是被自己家人藏起来,还是被我们的敌人藏起来了呢?”
涅狄强压慌乱地问:“审判镇的结论也是一样吗?”
怀芳镜恭维道:“他们的效率哪赶得上你?现在还在慢吞吞地提炼残魂呢。”
“哼,”涅狄很难受,又问:“那董家的人会不会知道什么?”
怀芳镜摇头:“审判镇进度比你慢,现在还没有搜查令,不能对他们出手。况且,敌人在董家附近多半安排了不少眼线,这次盗取董家祠堂里的骨灰都耗了数月,就是不敢打草惊蛇。”
涅狄烦躁:“这就是内部战线不统一,我有证据却呈不上去,白白地浪费时间。”
怀芳镜撇撇嘴:“还是看蒲先生这回怎么说吧。”
涅狄嘟囔:“他能怎么说?他看着人五人六的,实际上还不是草根一个,有势力的是嫣将军和你叔父。”
怀芳镜斜飞一记眼刀。
涅狄不觉,平复了一会儿,幽幽地说:“唉,年节过后,密院就要准备各州大都护的调研工作,很快就会拟出下人总督的候选名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