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公公仿佛是一个个都会唱,有的会唱须生,有的会唱花旦……相处的多了,公公们都会问起绵奕的家世。
黄公公说:“你跟她们有点不一样!”绵奕抱起小酒坛给自己的杯里也倒上一点点:“哪里不一样?”黄公公说:“其他的宫女有点怕我们,有的厌我们,有的看不起我们,有的同情我们,你好像都不是!”
绵奕说:“我爹是净身师,我们家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公公,或者想当公公的人……”
听到绵奕这话的人里十有八九都要吃惊,净身师家族虽然也是旗人,可是出身比旗兵家庭还要卑贱,一般入宫都只能去辛者库。
随后,一传十十传百,凡是见过绵奕的公公似乎都对她产生了些许敬意。这天下午,绵奕正在阿哥所的小花园里给鸟笼清理鸟粪。
绵奕心情不错,一边清理一边唱着牡丹亭,忽然一个人在她的左肩上猛然拍了一下。绵奕被吓了一跳:“谁……”
回头一看是弘昼。绵奕赶紧行礼:“见过五阿哥。”绵奕却没有注意到手里拿着清理鸟粪的小铲子,旗服上都沾上了鸟粪。
宫女旗服一季只有一套,如果不小心弄坏了,要被嬷嬷责罚。绵奕手忙脚乱,赶紧用手帕擦,却把手帕也弄脏了……弘昼看着绵奕手忙脚乱的样子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绵奕有些恼了:“你还笑!”弘昼忽然发现这个小丫头嗔怒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弘昼说:“听你唱的不错,你以后就入我的票社吧!”
傅恒里在御书房里,抬眼望望宝座上的弘历。弘历说:“怎么你不敢?”
傅恒说:“张广泗这人臣听家父说起过,志大才疏,心雄万夫,他已立了军令状克日扫平苗叛。主子在上头派臣去当这个钦差,不但他不能放手办差,要有个差池闪失,便给了他推诿的机会。因此臣以为臣不当去。”
弘历说:“好。就是这样,有点见识!朕就命你为军机处行走,你将从前因清理亏空被迫逼落职的官员列个名单出来,要逐个甄别。象杨名时,为修云南洱海,拉下亏空,被误拿下狱,已经三年了。还有史贻直,不但要释放,还要重用。你再想想还有谁,都开出来。不过朕说的‘宽’,并不是宽而无当,先帝清理亏空惩办墨吏的宗旨并没有错。失之于‘宽纵’就又不合中庸之道了。”
傅恒领旨谢恩了。弘历说:“你既然进宫来了,就去看看你姐姐,朕听说她这些天害喜利害,晚上都无法安睡……”
此时已渐近晚,天色不知何时阴下来了。劳乏了一天的弘历,兴致仍然很好,进入大内,便下了乘舆。只令乘舆在后跟着,步行往永寿宫见太后。
待过承乾宫时,天已擦黑,莽苍苍的暮色中细雨纷纷,宫人们正在上宫灯。弘历走着,忽然一阵琴声随着凉风飘过来,似乎还有个女子和着琴声在吟唱。
弘历极喜爱听这琴声,便在倒厦门前徘徊静听。却见养心殿小太监沿永巷逶迄过来,便问:“有甚么事么?”
“哦,是主子爷!”小太监吓了一跳,忙打千儿请安,“方才太后娘娘叫人过来问主子回来了没有,恰好东华门那边传话,说主子已经进来。奴才是专来寻主子的。”
弘历漫不经心地答应一声算是知道了,指着宫门问道:“这里头住的哪个宫眷?”小太监答道:“是婧瑶格格……”
话未说完,弘历便摆手止住了他,又道,“你去传旨,叫后头乘舆撤了,叫吴书来去回太后,朕一会儿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