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飘香,百里红妆。
人烟紧凑,车马寂然,笙歌四起。
魏绵奕耳边充斥着喧杂的乐器吹奏声,再也听不见百姓们对她的纷纷议论,但那些议论却一直在她耳边回荡。
无数女子惊羡她从冷宫弃女成为母仪天下之人,享尽荣华,何其幸运,何其有福?
魏绵奕心中顿觉无知可笑,转念一想,倒也理解,人,生而贪婪恋财,自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嫁得富贵郎君,享得一世荣华。
而今她嫁的是帝王,站在世间最高处的男子,皆说帝王薄幸无情,但她希望的便是帝王无情,如此她便不会动情,不会如她额娘一般,成为弃妇,落入冷宫,遭受无尽折磨。
微微哽咽,魏绵奕摇了摇头,试图不去想往日凄苦之事,不知不觉中,悠长的叹息声飘出轿外,传入陪嫁婢女华裳耳中。
华裳运起内功,以细微之声道:“格格,可是觉得终日跋涉甚闷。”
魏绵奕亦运起内功,道:“我只是因这百里红妆想起额娘了,魏清泰始终欠额娘一场婚礼,可额娘终究是不在了。”
声音凄清悲凉,而后又转化为狠厉的声音道:“不过,他一定要付出代价的,即便是拿命也抵不过他的罪行,定要让他在额娘墓前三跪九叩,低声乞求。”
华裳听闻,良久无言,只是默然叹息,如此故作坚强的格格,令人心疼,即便此时格格是狠毒的,更何况她部都懂。
她明白格格心里有多痛,有多恨魏清泰,不仅只有格格放不下令妃长逝之事,魏府大多数人亦如此,额娘之死始终是内务府臣民的心结与梦魇。华裳思量,试图转移话题。
顷刻,华裳正欲开口,魏绵奕却先开口问道:“太极殿那边可都部署好了?”
华裳答道:“前日便已准备好了,计划甚周,皆为死士,即便被捕,也不会供出背后之人。”
“如此便好”。魏绵奕轻笑道
两人再次陷入沉寂。
半个时辰后,凤轿停缓,笙歌依旧。凤轿向前微倾,魏绵奕正欲提脚走出凤轿,被红盖头遮住的双眼突兀的多出一只手,微白宽厚,棱角分明。
魏绵奕正疑惑不已,耳边又响起雄浑邪魅的声音。
“朕的令妃,该下轿了。”弘历的语气既认真又透着些许玩世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