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这一掀开,放置得整整齐齐的菜面碗露了出来。别的大家都还比较常见,不太稀罕,唯独中间这一大盆的黑黝黝的一块儿,倒是一时看不太清。
黄大苟眯着眼睛凑近了看,脸上透出一丝惊讶:“这,这不是木头上长着的那个东西吗?叫什么来着。”“木耳。”旁边有村民也看过来搭话。
“这东西没啥好吃的吧,看起来就晦气。”“就是,林子里长的我看见了都不要。”“走吧,走吧,等明天卖烙子的时候再来吧。”“快回家做饭去吧。”先前围着的一圈人三三两两的相携着散去。
宋玉笑眯眯的没有吱声,她手下麻利,动作如行云流水,光是看样式倒也赏心悦目。
黄大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百无聊赖地蹲在一旁看这小寡妇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宋玉挽起了手臂,温润的肌肤接触到晚上清凉的风,有一丝快意,她熟门熟路的倒水煮面。不一会儿蒸腾的热气将江米那醇厚的味道发散开来,不远处从田里回家的人们纷纷不由自主的吸了吸鼻子,料想家中的饭食也该好了。
这不是重头戏,宋玉抿了抿嘴角,捞起面条放入山泉水中过一过,如此便不会快速的坨掉。起锅热油,撒入葱姜辣椒。欢快的“噼里啪啦”声为这片小天地填入了不一样的节奏,油辣子香气远比米面的香气招人多了,浓重的酱料再这么一加,先前走到一边的几个人又咽了咽口水凑近了些。
宋玉微微一笑,将大家都不看好的木耳随手扬进了锅中,翻炒几下,油汁浸染过的木耳亮眼起来。还没等宋玉盛到盘子里,黄大苟就摸着自己半饱的肚子,迫不及待的上前:“时大妹子,先给我来一碗呗。”接着又问道:“多少钱呐?”
“四文钱。”宋玉浇了一勺子在一盘面上,红白相撞,颜色煞是好看。
“这么贵?”黄大苟有些不情愿,退了两步,那香气又像带了小勾子似的招惹他,他一狠心,算了,又不是常吃。大手一挥:“来一碗,来一碗!多给我搁些酱料啊。”
“好,包你吃得满意。”宋玉眼睛弯弯的,收下黄大苟递过来的钱,今天装钱的小袋子已经有了点重量了,宋玉有些美滋滋,转手多添了些木耳进去。
一旁的人先是有些心动,但这四文钱就买一碗面,而且是素面,他们有些犹豫。去跟宋玉讨价还价面子上拉不开,便三三两两的凑到黄大苟的身旁,企图从中得出这面不值这个价钱的结论。
宋玉也没有准备小桌子小椅子的,黄大苟就地蹲着挑起一筷子,四文钱呢,他心想着,恨恨的嗦了一口。点点的汁水溅在嘴边,口中浓重的味道炸开,咬一口木耳,清脆,似乎还带点儿山泉水的甜?黄大苟吃得越用劲,眉间的折痕越深刻,一时间“吭哧吭哧”的。
“看看,看看,我就说这不值当。”“大苟这眉头都皱老高了。”“香有什么用,有的东西就是闻着好,吃着不行。”大家七嘴八舌的,颇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味。
宋玉老神在在的手起碗落,一会儿的功夫又做好了一碗。她就放着,晚间的小凉风一阵一阵的吹过来,香味的小勾子顺着越飘越远。
黄大苟吃得一头汗,最后一口咽下去,嘴巴里火辣辣的,又夹杂着一点甜。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满足。
李老二急了,他来得晚,身上又没带钱,一直在旁边跟着说风凉话。眼见着一碗面到底黄大苟根本不附和他们的话,这会儿又变了脸色。他直咽口水,上去就拍着黄大苟的肩膀:“怎么样?是不是不好吃?”
黄大苟打了个响亮的嗝,摸摸自己的肚子,现下里倒是饱得很。周围的目光又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这□□和精神上的满足让他有些飘飘然。他不理李老二,转头朝等在一旁的宋玉嬉皮笑脸:“宋小妹,明日也给我留一份,不两份!”他扒拉这身上,摸出四文钱,紧巴巴的递过去:“这是明天的饭钱,你收着,你收着。”
哦吼,好吃到称呼都变了。宋玉推辞:“这可不行,明天再说吧。”谁知道明天系统又是个什么任务,况且有人等着的生意永远比摊子前冷冷落落的好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