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晟赶到时,一切硝烟消弥无形。
云珹穿着戏服,长发在打斗中散落几缕,面无血色,嘴唇苍白。
他刚巧碰上了清胤决战那场戏。
敌人虽亡,恶阵已成。清胤真君毅然散功破阵,还灵气于人间,从此做一个羸弱凡人,哪怕寿数无多。
但他依旧笔挺如松,不堕风骨,谁也看不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拒绝了徒弟的关心,独自隐入山林,享受生命最后一刻的宁静,他仍是那个令人敬重又畏惧的真君。
清胤推开祝星河的动作,与无数次云珹推开黎晟的动作重合,有情又无情,他们总是在旁人心间刻下惊鸿,又从不驻足。
黎晟想起昨晚和他一起看过的电影。
“我听人讲过,这个世界有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可以一直飞啊飞,飞到累的时候就在风里睡觉……这种鸟一生只可以落地一次,那就是它死的时候。”
云珹是他永远困不住的鸟,他只愿能做他短暂停留时栖息的岛。
云珹分不清此刻他究竟是清胤还是自己,他在阵中,是在剧组搭建的阵中,还是另一个世界的献祭阵中?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那个死亡之地,亦或从未离开。
他只感到疼痛,筋脉寸断,灵气抽干,骨肉都重组。
当初,他所在的修真界登仙梯断绝,世界平衡被打破,面临崩溃绝境,唯有上古阵法留有一线生机。
飞星斋那群八万年不出关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哪个深山老林的老头子们突然出现,说算出他就是那个注定祭阵的大气运者。
他的掌门师兄从来不苟言笑,第一次要绷不住脸上神色。师姐顾竹已经抽出了她的刀。
云珹却只是非常平静。
天地生他,师父救他,师兄养他,他是顺水飘来的娃娃,本来的宿命是无声无息地终结于水中,就在那片他最爱的桃花林,有幸偷来数百年。
如今一身骨血再还于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