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同斐懵懵懂懂接过单子,乖巧点头便往后院去,又不舍看一眼唐映雪,这才出了房间。

    “他还真是黏你黏的紧。”裴浅淡淡笑了一下,又不解问唐映雪:“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何又收他为徒,放着不管?”

    唐映雪浅淡的唇抿了一下,冷淡道:“他是明教的孩子。”

    裴浅默然,他看向病床上的唐映雪,在他的脸上找不出任何情绪,如同白茫茫一片雪,裴浅叹息一声,却也说不出劝解的话。

    唐映雪的父母便是在枫华谷一事中双双战死,如今收养这孩子给口饭吃已是难得。

    “可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裴浅说道,“你什么都不曾教导,他将来如何自保,如何生存?孩子可不是小猫小犬,孩子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了。”

    “如今大光明寺事变已过去八年,破立令也不如以前那般紧迫,你可曾想过将他送回明教?”

    唐映雪沉思,如今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对他和陆同斐都好,无端想起两人竹林初见的那一面,好像恍若还在昨日,这孩子哭的细声细气喊着爹娘。

    “不!我不要离开师父!”

    陆同斐刚进门听到这话,将刚挖出来的药材一扔,也顾不得身上沾的泥土冲过去一把抱住唐映雪的腰,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师父!求求你了,我不想回去,只有师父才是把我养大的人,我不要别人!”

    他越说越伤心,眼圈一红眼泪跟开闸了一样蹭在唐映雪腰上,濡湿了一大片,被子上噼里啪啦下起雨来,晕开点点滴滴的深色。

    唐映雪身上还有伤,被他这么一抓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又要沉下来,可陆同斐一个劲往他怀里钻,像是知晓自己被丢弃的命运的可怜奶猫一般拼命讨好主人。

    “我不想再一个人了,我只有你了,师父……呜呜……”他哭的要闭过气去,唐映雪没哄过小孩,抬起的手只能僵硬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

    裴浅看他脸色奇差,瞪着那脏兮兮的小猫崽子,又机械性一下一下给他拍着后背,忍不住偷笑了一下,逗弄这小徒弟:“若是不想回去,那你以后就只靠着你师父养着?”

    “我……”他哭的眼睛红肿,只想着和师父相依为靠就好了,却不曾想过未来之事。

    唐映雪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强硬掰开他的猫爪子:“松手。”

    陆同斐脸色惨白,讷讷看着他:“师父……”

    唐映雪这才得以喘口气,心想这破孩子攥得紧,伤口估摸着又裂开渗血了,似乎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对裴浅道:“给他找个明教师父丢过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