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日式庭院正中生长着一颗参天巨树,四月正是樱花开放的季节,花瓣盛放。落樱随风飘散,吹入幽深阴暗的走道中,远远望去像是积了一地的雪。
白发的牧师跨入这片如同世外之地的所在,靠墙摆放的木桌上到处都是雪白的佛像,垂眉闭目神态安详,光辉在瓷土柔细而粗糙的表面上流淌。
他穿过长廊走到那个男人身后。室内放着狂野的爵士乐,男人却正低头专心地给佛像开脸,刻刀如同小蛇那样游走,勾勒出瓷像清晰慈祥的面容。
男人不断地雕刻和烧制佛像,每次制造出了满意的作品后,最完美的作品会被放在这间屋子里接受七天的供奉和欣赏,然后被男人亲手砸成碎片。
房屋的储藏室内堆满了惨白的碎瓷残片,全都是那些佛像的尸体。
“一直令我不解的是,为什么你总是在追求塑造完美的作品,最后又要把它们毫不留情地砸碎呢?”牧师淡淡地说。
男人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仍旧继续着手中的工作,嘴边的香烟火光明灭。爵士乐放了一首又一首,直到烟快燃尽男人才放下了刻刀。
他将烟头随手摁熄,拿起浸在热水里的毛巾擦拭双手。
“看到佛像们从完美之作变成碎片的那一刻我的心情会变好,因为它们是我亲手创造的也是亲手摧毁的。就像枝头的花一样,凋零时最美的样子都永远凝固在了我的掌心里,所以我才选择做瓷像。”
“27号实验体死了,和你计划的一样,死在红蛛手下。”牧师以红瞳凝视着男人的侧影,缓缓地说“红蛛的关系网内多了一名新的人类,患有精神力衰竭综合症,是冬眠者。”
男人接过牧师递来的光屏,“红蛛的新朋友?真稀奇,他看上去还是个孩子。”
“冬眠了三百年的孩子?”
“他的眼神还很年轻,充满了复苏的生机和活力,不像是垂垂老矣之人。”男人轻笑,“原来红蛛喜欢这样的伙伴,难怪看不上我们以前给他送去的那些诱饵。”
牧师默然,“红蛛”顾萧这名S级融合者给他们带来过无数的麻烦。黑天曾经试过用各种各样常人意想不到的手段除掉他,但无论是色/诱还是美人计都失败了。
顾萧像个瞎子,任何人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有反应。有时连牧师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哪块犄角旮旯里来的石头变的,或者说他更像一颗海胆,外壳浑身是刺,找不到一点柔软的地方可供攻破内里
“一个月之后就是交流会,那是我们能近距离接触红蛛的最佳时机。”牧师轻声道,“要动手吗?”
“为什么不呢,”男人将光屏塞回年轻的牧师手里,屏幕的画面定格在杨越的照片上。
他点了根烟,深吸一口,语调轻快地说:“就从这只漂亮的小羊羔下手吧,相信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校园酒店的自助餐厅里人来人往,大理石桌面上香槟酒杯搭成晶莹透明的高塔,温热的巧克力喷泉汩汩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