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府和严家的关系倒转,已成定局。严氏还想再如以前那般在承恩公府里横行专断,自然是万万不可能了。再加之那日赵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呵斥了严氏,严氏至今还在自个儿的院子里躲羞呢。当然,一开始严氏估计还在幻想着,赵冕会如往日一般先对她伏低做小,但今日过后,严氏只怕是就得夹紧尾巴做人了。

    这也是洪氏之所以如此兴奋的缘由之一。婆媳斗了二十多年,洪氏总算能彻底地扬眉吐气了,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对严氏耍威风呢?

    于是,就是因着这么一张拜帖,连个招呼都没打,洪氏便将严氏在门房的心腹,换成了伺候她梳头的嬷嬷的小孙子。而严氏得知之后,当场便将手中的茶盏给砸了个稀巴烂。然而即便是怒火中烧,严氏也是没有如之前一般,跑来同洪氏分说一番的。甚至,第二天容严氏上门后,软硬兼施地劝了她许久,严氏终究还是向洪氏低下了高昂了二十年的头。

    “整二十年了,这还是第二回受儿媳妇的茶,老太婆我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洪氏得了便宜还不足兴,就是当着一众上门来做客的官眷们,给了严氏好大一个没脸。

    容严氏虽然有私心,这才软磨硬泡地压着严氏服了软,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洪氏竟然会如此蹬鼻子上脸。可即便心里将洪家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但形势比人强,容严氏也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给洪氏软钉子碰了。甚至,容严氏不仅得压着自个儿的脾气,还很是担忧地看向严氏,就是怕自个儿这个打小被全家娇宠着长大的妹妹会咽不下这口气,当场同洪氏吵将起来。

    好在严氏还算知道轻重,也明白以后娘家的前程只怕是要系在她的身上了。因此,即便严氏端着茶盏的手紧紧地攥起,好似下一秒就能将这质量上乘的茶盏捏碎,但最终,严氏还是强逼着自个儿忍下了。

    瞧见严氏如此忍辱负重,容严氏既松了一口气,又心疼的要命,然而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洪氏的话音刚落,原本还热热闹闹的荣安堂便是死寂一片。来做客的官眷们都是人精子,自是不会掺和承恩公府婆媳间的这些破烂事。甚至,有那与严家有过节、或是素来看不惯严氏那高高在上做派的,自是乐得看严氏丢丑。于是,场面一下子就僵住了。

    这样的时候,容严氏自然得给她亲妹妹递台阶下,再加之她今日来承恩公府还带着别的目的,因此,硬顶着众人看耍猴似的目光,容严氏就是笑着奉承道:

    “太夫人还是这么的风趣幽默。说起来,满京城里划拉划拉,再没有比您更和善的婆婆了。我家妹妹必是上辈子修桥铺路行善积了大德,这才今生有幸做了您的儿媳妇。便是连我这个做亲姐姐的,每每瞧见您待她那般好,都是醋得不行。您就别在大家伙跟前再炫耀了,不然,我怕众位夫人一个忍不住,待会走的时候把您偷回自个儿家,那可就热闹大了。大家说是不是?”

    比起被捧惯了的严氏,容严氏的段位显然更胜一筹。她既能拉的下脸来如乡野村妇般一哭二闹三上吊,像现在这般指鹿为马,自然更是不在话下。

    一段话,不仅将洪氏对严氏不孝的控诉,硬生生给歪曲成了她们婆媳关系好、所以言语间难免随意了些,还

    把在场静等着看好戏的众人给一并拖下了水,也是让诸位官眷们明明心里把容严氏给骂了个臭死,嘴上还偏偏得顺着容严氏的话茬去拍洪氏的马屁。

    被这么多人奉承着,洪氏的骨头都轻了二两,又哪还顾得上再去找严氏的茬呢?倒是容严氏,先是冲着严氏使了个眼色,然后也不管她有没有看懂,就是见缝插针地加入了洪氏同众人的话题中,也是让围观了全场的乔静怡,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八(厚)面(颜)玲(无)珑(耻)了。

    然而,乔静怡看戏看得兴致昂扬,却没想到,不过一刻钟后,她竟然被容严氏给拖下了场。从看戏的变成唱戏的,察觉到众人或明或暗的打量目光,乔静怡抬头看向指名道姓问到她头上的容严氏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