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般不生气。”她提着匕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除非忍不住。”
在言寒轻惊慌而无力的躲闪下,她稍稍顿了顿。
“从前没爹没娘的时候,其实我脾气还算不错。”
她的目光十分平静,染着幽幽的月光,分外好看。
“我不太喜欢和旁人争执,也懒得记仇,填饱肚子好好活着才最要紧。”她缓缓地看了过来,令言寒轻不由得抖一激灵,“像你这样的人,应当没尝过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滋味吧?饿过肚子没?三天三夜水米未进的那种,走在路上被人用石头砸过吗?虽说没人在意过,但其实挺疼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她冷冷地扫了眼,手中的匕首也贴在了他的左脸上,锋利的刀刃,仿佛随时会在他脸上来上一下。
“……”
“你可有记挂的人?我倒是觉得记挂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她似乎在问他,却又并不希望听到他的回答,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到他心颤,“我孑然一身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得到什么,失去什么,都无所谓。
曾有个照顾我的婆婆,时常给我送些吃的,许是将我当成了她早已离世的孙女儿,孤苦无依之时,还能从我这得到些许宽慰。
她死的时候,我一点也没觉得难过,我觉得那很麻烦——记挂了,就会放不下。
倘若没有得到过,也就不会有什么贪嗔痴恨不是吗?”
她俯下身来,似是在认真地思量这个问题,匕首亦渐渐下移,冰冷的利刃一寸一寸滑过他的咽喉,很稳,却还不曾用劲儿。
缓慢的消磨着,逼得他几乎要疯了!
“昨日之前,我都不敢想象,自己还有个娘,还有一个人乐意全心全意地记挂着我,给我一针一线做衣裳,可你晓得我是怎么回报她的吗——直到她死,我都没叫过她一声‘娘’。”
一个看似光鲜亮丽,众星拱月的人,实则一无所有到只剩对你的一颗真心,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从前不知道,如今也想象不出来。
晴茹的死,就像一块尖锐的石头压在她心上,光是想想,都觉得要喘不上气了。
她一直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从第一世她便晓得,她没有可以给予别人的真心,也不配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