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展敬忠靠在榻上,依旧头疼得厉害,他不擅饮酒,也从不贪杯,昨晚是疯了,是被翎儿激疯了。
“父亲。”
“怎么样?”
展怀迁道:“查到了晋王招兵买马的行迹,黄将军已飞鸽传书,命南方三军随时待命。”
展敬忠却是怔了一瞬,附和着说了几句后,不得已道:“我问世恒的婚……”
但说着,便苦笑起来自嘲:“我真是醉得还没醒,胡乱担心什么呢,皇上若已下旨赐婚,消息早就传来了,还用等你回来告诉我?”
展怀迁道:“父亲也是关心则乱,是担心哥哥。”
展敬忠苦笑:“我担心的,是你娘,昨日特地来找我商量这件事,还用了‘求’字,可我满口答应下,转身就误了事,她对我的失望,从来都不是无理取闹。”
展怀迁心情沉重起来,不等控制情绪,就脱口而出:“父亲既然明白,为何还要逃避?”
“逃避?”
“是儿子冒犯了,但我想知道,这会儿您打算怎么办?”
展敬忠看着儿子:“你不是说……没事了吗?”
展怀迁很失望,禁不住语气也没了耐心:“您不打算去向母亲解释吗,至少答应了的事,不是办不成,而是根本就没去办,您不该为自己的食言道个歉吗?”
展敬忠眼神轻晃,这副无言以对的心虚,哪里还看得出,是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宰辅,他避开儿子的目光,说道:“去了,也只会被拒之门外,哪怕见了面,你娘会说些什么,我都能想到,以她的脾气,眼下定不愿见我。”
展怀迁苦笑:“因此这十年多,您用类似的借口和理由,一次次放弃接母亲回家,到后来,这些说辞在您心里,就是真的了。”
“迁儿……”
“爹,我也没出息,一忍再忍,不敢对您说,甚至不愿提起,我同样一直在逃避。”展怀迁道,“是七姜让我醒悟了,也许下一回,为了母亲,儿子又会和您起争执,但是……爹,我是盼着你们还能好。”
展敬忠道:“是啊,过去你从来也不提我和你娘的事,这些日子,却屡屡与我起冲突。儿子,爹虽然让你失望了,可心里为你高兴,姜儿带给你好的一面,你愿意改愿意接纳,你比爹强。”
展怀迁没说什么,只将粥盛了一碗,送到父亲面前,才道:“您吃些东西,养养精神,国事家事都离不开您,前厅等着见您的大人们,快排到太师府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