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似是根本没意识到傅珺的沉默。她轻轻抬步,行至傅珺的身边,与她一同望着那株翠叶荫荫的洒金秋海棠,柔声道:“这花儿还是珺表妹从京里带来的吧长得可真是好。”
傅珺并未答言,仍是细细地浇着水。那花壶里飞流而出的水脉宛若一道透明的轻虹,在夕阳下溅出点点光斑。
姜姒亦不再说话,只专注地望着那花壶里倾泻而下的水珠,面上的神情变幻不定。
过了好一会,傅珺方才浇完了花,亦将心思整理了清楚。她转首对姜姒笑了笑,道:“姒姐姐难得过来,且进屋坐坐吧。”
姜姒温柔地笑道:“多谢珺表妹。”
傅珺便将花壶交予了小丫头拿着,当先向前头行去。行不过两步,她却又蓦地回过头来,笑着温声道:“姒姐姐这会子过来,路上可是没碰上什么人吧”
姜姒闻言眉尖微微动了动,复又放平了下来,面上的笑却是更加温婉了,柔声道:“珺表妹说得真对。这时候府里还真没什么人,我这一路走来,更是一个人也没碰见呢。”
傅珺点了点头道:“我猜着也是这般。”说着便淡淡地看了姜姒一眼。
方才,便在浇花的那段时间里,傅珺迅速地将姜姒来此的目的与原因过了一遍,感觉应该还是与姜氏族人到来一事有关。
看姜姒的表情明显是有备而来的,那微挑的双眉,平展的上眼睑,皆显示着姜姒此刻心中的笃定与安然。
看着傅珺那张无甚表情的脸,姜姒微笑颔首道:“珺表妹向来便聪明得紧。我也是闲来无事过来瞧瞧珺表妹罢了。顺便说说话儿。”
傅珺闻言淡淡一笑,旋即提步走进了西次间。
西次间是傅珺会客的地方,完全是按着沈妈妈的要求归置的,布置得颇为华丽。地面是由大块磨得极光的大理石拼贴而成,一应家什亦皆是花梨木的,摆设物件更是件件精品。
当年,这房间刚归置好的时候。傅珺也曾觉得过于华丽了些。倒显得她这个侯门嫡女的日常生活有多么靡费似的,便请沈妈妈将之酌情改一改。
沈妈妈却道:“姑娘毕竟是侯府里出来的,便再不讲究。亦断不能走了摺,便需这般摆设才好。”
这样一番大道理摆出来,傅珺自是无话可说,只得唯唯听命。
因此。在幄叶居中,西次间是所有房间里最为富丽堂皇的。此时屋中光线尚明。夕阳的余晕在家俱物件上铺了薄薄的一层,似是镀了层金似的,为这玉堂华屋平添了一种说不出的豪奢之气。
姜姒抬眼向四面打量了一番,面色端是十分沉静。不过。她眸中那一丝隐在深处的艳羡,却还是没能逃过傅珺的眼睛。
傅珺面上便挂出个极浅的笑来,招呼着姜姒坐了。又叫小丫鬟上了茶,傅珺便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扶手椅上。视线保持不与姜姒对接,只看着手里的茶杯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