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星河不常回自己家,和顾佑商量之后,他们决定将老家的房子租出去。一方面可以赚取额外的租金,另一方面,房子还是需要一些人气,如果长期没有人居住,房子会坏得更快。
虽然小区已经比较老旧,但是地理位置好,又紧邻市场,购物和出行很方便,所以很快找到了租客。齐星河对租金的要求不高,但是希望租客是一个干净整洁的人,家里没有小孩会在墙上乱涂乱画,所以最后将房子租给了一位刚毕业的女生。
顾佑开车带齐星河回老家收拾东西,家具和家电这些都是要留给租客用的,齐星河主要是收走一些个人物品,包括他的衣物和洗漱用品等等。奶奶的房间他不想动,希望保持原本的模样,在出租之前也跟租客说好了,只出租一个卧室。
齐星河家里有一个书柜,上面放着他曾经上学时用过的课本和笔记,书柜外面有一层暗绿色的玻璃,用来阻隔灰尘,所以里面的书看起来保存得都很好。
顾佑好奇地翻看他的课本,发现齐星河确实是一个很用功的学生,书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错题本上也摘抄了很多题目,本子左边是将题目从习题册或试卷上剪下来粘贴的,右边就是详细的解答过程和做错的原因分析。
顾佑又随手拿起一本笔记,顿时愣住了,这个笔记本的封面他很熟悉,是一片蓝色的大海,因为他也有一本。事实上,当他翻开笔记本,看到扉页上写着的一个字母G时,他就知道这个本子就是他的。
是的,他曾经来过一次这里。
那一年,顾佑还在读高三,可能是青春期叛逆,也可能是在学校或家里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具体原因是什么顾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总之那是一个秋日的早晨,他还背着去上学的书包,但是在半路的时候,突然不想去了。跟老师打电话说身体不舒服要请一天假,老师对优等生总是格外优待,也不会让他开什么就医证明,只让他好好休息。
“生病”的顾佑转头去了车站,并且随便上了一辆汽车。他想,无论这辆汽车的终点是哪里,他都无所谓,他就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看一看走一走。学校里高三的氛围压抑又沉闷,顾佑这样自由不羁的性子实在很难被约束。
车轮滚滚向前行驶,载着顾佑来到一个陌生的小县城,他随着众人下了车,回头看了一眼车站的名字——均县。一个没听说过的小县城,正合他意,他在这个县城里面四处逛着,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怎么的,来到了一个河边。
当时天气已经有些凉,风一吹过,河面上水波粼粼。顾佑里面穿着一件T恤,外面套着一件衬衫,风吹过他的衣角,少年人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凉爽清新。
河岸边上是很多级台阶,打扫得很干净,平时应该有不少人坐在上面看风景,但那天或许因为是工作日,也或许是有一点冷的原因,四周没什么人,只有另外一个少年坐在台阶最下方。
少年看起来很瘦弱,穿着也很单薄。鬼使神差地,顾佑靠近他,在他后方几个台阶坐下。
少年在哭,单薄的背影哭得一抽一抽的,哽咽的声音随着风飘到顾佑的耳朵里。顾佑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一个陌生少年,他也没有义务要去做些什么。
但那天或许是因为河边的风,让他心里也泛起了一些涟漪,他鬼使神差地开口:“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出了问题就想办法,哭是没有用的。”
少年听见了他的声音,但或许以为是在跟别人说话,于是并没有什么反应,还在继续哭着。顾佑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要是被人欺负了,就打回去,人向来是欺软怕硬的。”
少年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止住了哭声,左右望了望,发现河边并没有其他人,在哭的人只有自己一个,后面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男生,是在跟自己说话吗?
“你在跟我说话吗?”少年没有回头,带着点鼻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