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西伏在男孩肩膀上,手指无力地蜷缩起来,呼吸间全是鲜血的腥气。红酒和黑加仑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她在空虚混沌的罅隙中扯回一丝理智,发现自己的脸正埋在卢卡斯出了汗的、泛红的后颈。感官随着意识的苏醒渐次恢复,身下的脊背是这样瘦,硌得她浑身都痛。苍茫的白雪和枯草都朝两边急急伏下去,一个Omega咬着牙背稳另一个Omega机械地迈动双腿,好像要逃到天边才肯停下。

    ……她被卢卡斯使劲往上颠了颠。男孩的声线飘飘渺渺,在拼命地呼唤她的名字。女孩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回应卢卡斯——但整个世界好像都灌了水,她的声带被厚重的水膜封住,又冻成冰块,只能挤出一声残破的断音。

    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孩身后缀着一群不紧不慢的雪匪。卢卡斯高烧昏迷之后信息素彻底失控,冰天雪地里骤然爆发的高甜信息素让狱卒差点控制不住局面。押送队伍简单整顿,决定分成两拨前进——无论是狱卒还是罪犯,Alpha都不能再留在这个泄露信息素的Omega身边。

    结果他们这波并不强势的队伍就遭了雪匪。高马阔刀的Alpha们狂笑着冲进他们歇脚的旅店,一铳爆了上一秒还在呵斥他们大胆的狱卒的脑袋。

    “给尊贵的少爷小姐试试这个!”

    卢卡斯只来得及听到一声这样下流的哄笑,紧接着就被什么拴住了脖子——他哪里见过这个把式,脚下一空被狠狠拽在地上,慌忙中只来得及用一只胳膊护住特蕾西:“咳啊——!”

    这索圈是平时对付冰原里的野狼用的,上面的绳扣只有雪匪们才会打。他们在外面免不上遇到狼群,到时就是用这绳套远远地一把套住狼王。甩绳子的人手里有两股,到时候隔着老远就能把刚刚还威风凛凛的狼王活活绞死。卢卡斯脑袋着地,一手往绳结处胡乱摸索一边哆哆嗦嗦地去抓特蕾西,他还在试图带走她。

    长绳抛出几秒后白茫茫的远处就传来男孩猝不及防的惊喊。雪匪们笑意更深——无人之境、鸟飞兽绝,让他们逃!使劲逃、拼命地逃!

    这对Omega能逃到哪里去呢!

    那个女孩可以留一口气交给政府处置,到时候人和财都尝了味道——至于另一个落到他们手里……

    有人回忆起男孩发狠怒斥他们不许再过来时矜持的贵气,忍不住和同伴大声谈笑,“我正好缺个斯斯文文的老婆!”

    “人家细皮嫩肉的,哪经得住你这种人折腾。”

    “折腾怎么了。到时候连命都是咱们的了!”

    拿着绳的雪匪脸色忽然一变,“不对!”

    “他妈的——他们有刀子!”

    卢卡斯来不及揉揉勒出淤血的脖颈。他手脚并用地爬到特蕾西身边,把女孩翻个身搂在自己怀里。她清瘦的肩膀蜷缩在他胸前,声线单薄得像是一只即将冻死的幼猫,“我们好像……逃不了了。”

    “他们追得很紧。我打不过他们。”

    “……那就死?”

    嗯,那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