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季初依然一动不动坐在阁楼。林冉看了看手中的浴巾,终于还是走近她,把浴巾披在她肩上,小心用手拨出被压盖的湿发。
“不去写东西吗?”林冉拿起浴巾一角将她的头发包裹起来,动作有些笨拙,“不是说不写东西睡不着么?”
季初一愣,转过头来看他,半晌才道:“要写的,但今天不想写,有些累了。”
林冉目光落在自己胡乱包裹的浴巾上,堆叠在季初的头顶,看着有些滑稽:“难得见你还有累的时候。从回国到现在一个多月,每天晚睡早起,时差都没倒过来就上班、加班。以前读书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拼命。”
“为什么不问?”季初看他,眼里雾气氤氲,疲倦下透出疑惑。
“问什么?”林冉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浴巾拆下,交给季初,“自己擦,睡裙后背都浸湿了。”
季初把头发拨到一边接过浴巾轻轻揉搓:“这幅画,不好奇我为什么要留下它吗。”
“嗯……那你和它什么关系?”林冉问。
“我……”季初一时语塞。
“不想说就算了,等你想说了再说吧。”林冉起身朝她伸手,“下去把头发吹干,这样会着凉的。”
季初抓住他的手,腿上用力也站不起来。她坐的时间太长,双腿已经麻了。林冉显然看出她的尴尬,不说什么,只扶住她的手臂将她立起。
“自己能走吗?“他问。
“嗯。”她答。
房间里,林冉倚在床头,曲起的一条腿上放着一本素描本,炭笔已经将他的手指染成焦黑。纸上,凌乱的线条粗粗勾勒出一个消瘦的、看不清五官的轮廓,一头长发发尾微卷。门外透进吹风机工作的嗡嗡声,三五分钟后戛然而止。轻轻的关门声响,比起平日深夜里更清晰的那个关门声要温和一些。他知道,季初又进了书房。
林冉的房间十分简洁,书桌上的电脑平放,笔筒里三只黑色、两只蓝色的水笔斜插着。上班用的双肩包放在椅上半敞。平时里面还会放一些文件,今日被季初拿出来放在美术馆里。几套上班用的套装整齐挂在开放式衣橱里,还有一些素净的常服,多数是卫衣牛仔裤一类。屋子里唯一有些特别的是靠墙的白色书架,上面除了几本相册和艺术史相关的教材以外,其余全是素描本。
林冉合上素描本,起身走近书架,书架几乎要被填满,他盯着一排排本子矗立良久,似乎在考虑是否要舍弃一些已经泛黄的部分。
“小冉!”笛南破门而入,林冉一惊,手中的本子应声而落,摊在其中一页。他连忙附身合上,抬头看笛南似乎并没有看见画上的人,只对他焦急道,“你看热搜了吗?!锦汐出事了!”
“笛南?”季初从书房出来,“锦汐出什么事了?刚才她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刚接起来就被她挂断了。”
“你看。”笛南把手机塞进季初手里,屏幕上搜索趋势一位赫然标注着——“爆!林瑾霸凌阮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