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近,灯光也亮了起来,半张脸都捂在被中的乔欢,感受到来人越来越近,已经走到了榻边,正揣度着是扮演香梦沉酣,还是精神清醒、正依依盼等着段司徒归来,忽然面前的被子被人用力扯开,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像饱含了无尽的怒火,如一道惊雷炸响,“你躺在这里做什么?!!!”
这声音,乔欢再熟悉不过,她睁开眼,惊讶地看着眼前怒目圆睁的少年,“……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叔叔,你很失望?!!”段西夜唇际勾浮的冷笑,凛寒地像铁像冰。
失望倒没有,只是有些惊讶罢了……乔欢还没说话,冷笑着的段世子忽然逼近前来,一手撑在她身侧,如灼的目光隐着暴烈,“你是什么身份,竟也做得出勾引男子、主动往男人床上爬的勾当,你有没有自尊?!你要不要脸?!!你爹娘真是白养你了!!!”
“可不就是白养”,乔欢道,“好好养了十几年,突然人间蒸发,就跟没了一样,还不如不养,省得现在为我日夜悬心。”
理亏的段西夜,满腔怒气突然滞住,他神色僵了僵,嗓音重又狠烈嘲讽,“我叔叔不会喜欢你的,别白费心机了!!什么茯苓夹饼,一看就很难吃!!还有那帕子,绣得那么丑居然也送的出手,我都要替你笑掉大牙!!”
乔欢微微一笑,“绣得那样丑,司徒大人还是放在手边,随身携带,这说明什么呢?”
段西夜一顿,而后拔高声调,“你别痴心妄想了!!叔叔……叔叔他只是为人宽和……”
他这样吼了一声,也没法完全打消内心的疑虑,说服自己叔叔随身携带那帕子,只是因为“为人宽和”的缘故,段西夜心中越想越乱,紧紧攥住乔欢的手臂,“总之你不许勾引叔叔!!”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过来也是一样,什么叫勾引,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乔欢悠悠地躺在枕上,“这种事情,怎么能控制得住呢?”
段西夜气结,“你!!”
乔欢心道段世子在这又是点灯又是吼叫,外面的侍卫早听到了动静,段青玄从寿宴上回来,也定会知道她在他房里一事,索性将“爱慕司徒”这事坐实了,才能以“自荐枕席”这一说法,解释她为何身在段青玄房中。
想到此处,乔欢道:“司徒大人才高八斗,君子如玉,我年将及笄,对他心生爱慕,乃是人之常情,世子在这大惊小怪什么?”
段西夜自然知道叔叔有多不出认同的话来,直接恼道:“你才认识叔叔多久,就满口情啊爱啊,你羞不羞你?!你没见过男人吗?!!”
“浮躁轻狂的毛头小子,满大街都是,像段司徒这样成熟有魅力的温润君子,百年难得一见。”
段西夜知道乔欢这是拐着弯儿地骂他,他想反驳她的话,告诉她,他也有很多优点,他也有超过叔叔的地方,可是一直十分敬重段青玄、以叔叔为榜样的段西夜,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好过叔叔,憋了半晌,最后硬憋出了一句,“……我……我身体好!!”
乔欢看他脸都涨红了,抿唇轻笑,要推开段西夜起来,却又被段西夜给按回了枕上,那唇际的轻笑,在段西夜看来,是乔欢对他的无情轻蔑嘲讽,他又想到了当年在洛京相府风荷亭,乔欢派亲信小厮来传的那些话,满腔的怒气又被激起,“反正我不许你喜欢我叔叔!!”
乔欢笑得浑不在意,“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我……我……”段西夜被问住,结舌说不出话来,他此时离乔欢很近,几是眼对眼、面对面地将她摁在榻上,乔欢呼吸间的暖融香气,都扑在他的鼻下,丝丝缕缕,牵绕地他本就狂乱的心,更加乱不成形,一方面气恼难忍,一方面又晕晕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