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启犹豫了许久,才自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来递给韩医工:“我若不是顾忌念儿的母亲是康家的媳妇,我就不拿这解药出来,让她们把手烂了也好,省得往后总是伸出一双手来找念儿要,要不到就抢。”
韩医工接过药瓶,又叹了一声,负手朝外走去。他这一声叹,包含了太多的情绪。一来是康家人可恶可恨,二来则是启儿对念儿的那份情意,往后怕是要辜负了的。
刚刚康琴来找他看诊,他一看便知道是中了什么毒,这毒一个月前便见韩启在捣弄,当时问起,韩启只说是想做出些解毒的方子来。要做解毒的方子,定是要先做出毒,将药用在小鼠身上,再试解。却没想到这药是用来防康家人的。。
韩医工将药送去了康家后,本想去看看秦念,但想着这大晚上的,秦氏的男人康有田也回来了,去了多有不便,于是就回了。
而秦念这边,她与先前的哭哭泣泣完全不同,正一脸兴奋地低声跟母亲和哥哥说她今日去医馆送药之事,说完才正儿八经地问起哥哥来。
“哥,你刚在康家人面前的表现简直太棒了,什么时候舌头这么顺溜了,能讲出这些话来。”
以前秦正元遇事总是躲在秦念身后的,也不敢理直气壮地跟康家人讲理,康家人说东他不敢往西,虽这几个月来有所好转,但也不到今日这种程度。
秦正元却敛了笑脸,一脸肃穆地拿起搁在身旁的那把剑,沉声道:“还是韩启说得对,对恶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是他教我在路上若是遇上恶人匪徒,那定要拿出比恶人更加狠的气势来,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得做得十足,这样才能把恶人吓跑。”
他抬脸看着秦氏:“娘,不瞒您说,我刚出镇子没有多远便碰到了匪徒,当时被吓得要死,就在那几名匪徒拿着大刀要砍杀我之时,我……”他将剑高高举起,再一落,“我手起手落,砍了那为首的匪徒一剑,将那匪人的手臂给生生地砍断,将其他几位匪徒给生生吓跑。”
秦念吃惊不已,她只想着哥哥这一路是会有凶险,但没想到会凶险成这样。现在想着哥哥碰到那些恶人时的场景,想来哥哥若是不砍了那匪首一条手臂,那定是哥哥一刀穿心了。
秦氏听得儿子这些话,捂着胸口觉得后怕不已,她眸中有泪:“正元,让你受苦了。”
秦正元却爽朗一笑,摇头道:“娘,我没有受苦,我还要感谢娘能让我出去厉练一番。您可知自那一剑之后,我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走在路上遇上恶人,不待他们近我的身,我便能作势吓上他们一吓,令他们不敢伤害我。这一路上我也想好了,往后对待康家人,他们若是敬我们一尺,我便敬他们一丈,但若他们还似以前那样欺负我们,我定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秦念忽地一拳捶在哥哥胸膛上,笑道:“哥,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往后小妹要依仗你了。”
秦正元脸一红,叹了一声:“唉,都怪我以前性子太弱,一个当哥哥的,还得靠着妹妹来撑腰。”他将脊背一挺,自捶了下自己的胸膛,“往后只要有哥在,定不会让娘和念儿受别人欺负。”
“阿莲,都是我不好,让你们受苦了。”
一道怯弱的男声传进屋里来,娘仨都朝门口望去,康有田一脸愧疚地忤在那,不敢往里挪步。
秦氏一见着康有田,一张清丽的面容立马就凝了起来,似乎郁结在心的所有委屈都在这一刻蓄势待发,沉不住要喷发出来。
她猛地一起身,横了康有田一眼,便走到屋里唯一的一张破斗柜前,将抽屉全数拉开,先是在上一层的屉子里找出一块布巾来铺在榻上,再将柜里的衣物一件件地往布巾上放,还吩咐秦念:“念儿,把你的东西也收拾起来,我们走。”
秦念有点发懵,她以为娘亲盼了继父这么久,应该是激动兴奋的心情,怎生这般闹着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