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广孝谋划的大事、一生的抱负,就在这段时间,他可不想在这种关头,节外生枝!首先时机就不对。
其次姚广孝一向与世子更近,从来都不喜那暴|戾的高阳王,可是完全还没有到那个地步、非要和高阳王正面冲突。
之前姚广孝叫袁珙去找杜千蕊,主要只是为了想在高阳王身边放一颗先子,仅此而已……
先试图让杜千蕊说君影草的事,不过是想引|诱她出卖高阳王;只要出卖一次,以后她就回不了头,从此将一直被掌握要害!关键在于,以后。
而且高阳王下毒的事,如果掌握了人证,也是一个握在姚广孝手里的把柄。出手不出手?什么时候出手?全看以后的情况……当然不管怎样,肯定不是现在出手。
这种手法,和下围棋是一样的。腾出手的时候,预先在某个必要的地盘放一颗棋子,等无数步之后,或许就用得上了。因为到了需要的时候,临时再想办法很不容易;只有提前很早,对手才很难有防备。
“俺要叫高煦到父王跟前,当面质问!”世子狠狠地说道。
“万万不可!”姚广孝的脸色非常难看,简直像哭丧一样。
这种时候弄那玩意,有个屁用?再说杜千蕊那颗先子,到现在还没安上,把柄也无从谈起,无凭无据,能质问出个啥?
但是世子脸上的青色血管都现出来了,又胖又白的厚肉里,能出现这种状况着实不易。他的牙齿咬得紧紧的,说话的声音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若非站在世子面前,姚广孝肯定听不出是世子说的话。
世子咬牙道:“俺一定要问他,究竟是不是俺的亲兄弟,心是黑的还是红的!道衍大师,你跟俺一起去!”
“世子呀!今日能不能听老衲一句劝诫?”姚广孝苦着脸道,脸上的皱纹都快揉到了一块儿。
“不!”世子斩钉截铁道,“什么事俺都可以有回旋之地,独独此事不行,俺马上就要问清楚!道衍大师,你能明白俺的苦吗?一面被人算计毒害,差点送了命,一面自个还甘愿拿命帮他……俺就算蠢,也不能这样对待俺……”
世子双手抓住姚广孝的胳膊,猛地用力摇,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是不是所有人都把俺当一头猪?连亲兄弟也这样对俺!俺活在这世上,究竟谁用心待过俺!”
姚广孝无言以对,心里也跟着一阵酸楚。
“唉!”姚广孝唯有长叹一口气。世子虽然成年,还是太年轻了,总得再多一点历练……不过,从他的用心看来,本性确实也是个良善、实诚的人,不像有些人那么奸诈无赖。这是弱点,可又正是姚广孝亲近他的原因。
“世子若执意如此,老衲还是想世子再听一句。”姚广孝的三角眼看了世子一眼,看人的目光非常之怪异,“以老衲多年识人的经验,高阳王十分奸诈,肯定不会这样就范。就这么问他,问了也是白问。”
姚广孝又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老衲也是无奈,有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世子见了他,别说因为燕王府上有人中毒才怀疑,只说当时在京师府上,有个奴仆看见了高阳王拔走君影草。”
世子听罢沉默片刻,“他要问在哪里拔的君影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