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巴掌用足了力气,裕妃被她打得侧过脸去,鬓发散乱。
她抬手扶着脸,恨恨地望着皇后,尖声道“难道不是么?皇后娘娘平日里便花了多少心思挑唆?说甚么皇上如今子嗣少,宫里阿哥就这么几个,争上一争,胜算也是极大的,让臣妾不要为妄自菲薄;您还说……宸贵妃诞下皇子,六阿哥、七阿哥兄弟连心,将来便绝不会有臣妾母子容身之处,立脚之地!”
乌拉那拉氏慌不择言,脱口而出道“妖言惑众,一派胡言,给本宫堵住她的嘴!”
这几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熹嫔面色惊怯,嘴角却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好整以暇地看过来。
裕妃揪着胸口的衣襟,还在哭泣着道“臣妾现在才明白过来——只怕皇后娘娘挑唆的绝不仅仅是臣妾,这番话,照搬原样,对熹嫔也说了不少罢?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皇后娘娘不愧是皇后娘娘,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乌拉那拉氏嘴角抽动,恨极怒极地瞪着裕妃,宫灯之下,裕妃忽然看到了她那张脸上满满的杀意。
她忽然想起了弘昼,猛地闭了嘴。
乌拉那拉氏浑身颤抖,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似乎是对裕妃回答,也似乎是侧面说给胤禛听。
她的脸上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满眼都是凄凉与无奈,一字一句道“本宫膝下无子,要做这‘渔人’有何用?无论将来是何人,本宫都是母后皇太后,又有什么差别?”
这话说得倒在情理上,一时间,后面众妃嫔面面相觑,有人便忍不住点起头来。
是啊,反正皇后没有儿子,无论是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甚至七阿哥——哪位阿哥登基,对她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甚至有人心中想到若是换了我,还恨不得六阿哥登基呢,至少宸贵妃娘娘这一世得宠,顺风顺水,心中无不平之气,性子也平和。
在这一片安静中,熹嫔忽然轻轻道“裕妃娘娘,您是汉军旗罢?”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却如一个小石子投进了湖面一般,一圈圈涟漪顿时泛开了,直扩散的很远,顿时提醒了殿中众人。
可不是!耿氏是汉军旗,钮祜禄氏却是满军旗出身。
对于乌拉那拉氏——将来的母后皇太后来说,皇帝的生母——母后皇太后,到底是汉军旗出身,还是满军旗出身,区别可大了去了!
乃至新皇背后的势力,前朝后宫的平衡……
胤禛只是冷冷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