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见过她吗?我以为你们昨晚才第一次见面?”
成戮觉得这温柔的声音不像是自己的。可是他又感受到喉咙的震动,感受到胸腔吐出气息,送出并非发自本心的言语。
生平第一次,他对弟弟戴上了面具。
这面具并不是保护自己的。他生怕成享看穿他心底的想法,受到伤害。
成享果然单纯得一无所觉,腼腆地笑笑:“是第一次见面……就是一见钟情啊。哥,我觉得,这世界上除了你,她是第一个那么关心我的人。”
“而且我们很般配。”
成享的声音中有细微的落寞,也蕴含着细小的窃喜和幸福。
“我一直以来,根本没想过谈恋爱,没想过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我的命格这么差,拖累你已经很抱歉了,我不想再害别人……可是童樱,她和我一样。”
“昨天她告诉我,她身体也很不好,她的命格比我还惨,据说活不过二十岁。她就像是另一个我……哥,我当时就有种感觉,她就是我命定的另一半。她就像是上天送我的礼物,互相陪伴走过最后的时光,让我短暂的生命得以完整。”
听到成享这种命不久矣的论调,成戮放在他手臂上的手紧了紧。
他一直刻意不去想弟弟的短命,不去想成享离开后的人生将是多么空虚苍白。
成享的话却像一剂薄荷,让他从里到外刺痛清明。
而且,原来不仅是成享,连童樱——看起来尚且健康,矜贵高冷却又娇嫩得生机勃勃的童樱,也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光?
原来哪怕他住进公寓,也救不了她,只是在帮她拖延时间?
他最爱的两个人,很快就要相继离开他吗。
他不能在他们最后的日子里,让他们留下任何遗憾。
心里那堵冰雪做的墙,刚刚融化,里面就飘起漫天大雪,冰封了他才温热起来的心脏。
成戮的灵魂飘到空中,看见自己像木偶一样完美无瑕地微笑着,握住成享的手。
声音也一如既往宠溺,正是世界上最宽厚的兄长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