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钟家回来,阿梨便病倒了。
晚上的时候,李玄没来,阿梨很早便独自睡下了,到了后半夜,守夜的香婉进来,想把开着透风的窗户关上,才发现榻上的阿梨已经烧得满面通红了。
香婉吓得慌了神,抬手摸了摸阿梨的额头,入手滚烫滚烫的,再不敢耽搁一刻功夫,赶忙着急忙慌去请章嬷嬷。
章嬷嬷大半夜被吵醒了,一听是阿梨病了,二话不说便过来了,当机立断叫香婉去请大夫。
这一番动静不小,住在旁边的李玄自然被惊动了,他坐起身,叫了守夜的小厮进来问话,“外面出什么事了?”
小厮不敢瞒他,但也着实不大清楚具体情况,便含混不清道,“薛娘子不大好,章嬷嬷正叫人请大夫去。”
话说完,便见榻上的主子脸色猛的一沉,起身套上鞋,随意揽了件外裳披上,疾步便朝外走了。
李玄过来时,章嬷嬷几个正盯着大夫给阿梨摸脉,几人一见世子,俱跪下了。平日里自然不用动不动就跪,屈膝行礼就够了,但今日却不一样,大半夜惊扰了主子,别说只是跪一跪,挨板子也不稀奇。
好在李玄并没心思理睬几人,他径直走了进去,在阿梨榻边坐下,见她额上敷着块湿润的白色细棉布,两颊红得厉害,湿软的黑发黏在鬓边,平日柔软湿润的唇瓣干燥缺水,微微有些干裂,整个人可怜极了。
李玄面上微微沉了下来,寒声朝章嬷嬷道,“取温水和帕子来。”
章嬷嬷见状,哪敢耽搁,赶忙亲自跑了一趟,待回来时,那大夫正在同李玄说话。
大夫大半夜被请来,倒也不敢抱怨什么,颇为细致摸了脉,一番望闻问切后,才道,“这位娘子是外邪入体,又受了惊吓,肺腑紊乱,这才发了热症,开些汤药,好生休养,过几日便能恢复了。”
李玄听罢,一直紧绷着的神色,才稍稍一松,颔首叫了谷峰带大夫去抓药熬药。
大夫一走,章嬷嬷才敢将温水和帕子递过去,屈着膝盖,恭恭敬敬道,“世子,温水与帕子取来了。”
李玄只看了她一眼,没同往日那般叫她起来,只是接过去,将帕子揉出一个角,沾了温水,轻轻在阿梨唇上浸润着,一盏茶的功夫,阿梨干裂的唇便恢复了大半,不复方才那般干裂。
李玄将帕子和茶盏放在一旁,瞥了眼仍旧屈膝着的章嬷嬷。
他刚才没喊起,章嬷嬷自然不敢自作主张,只是她也一把年纪了,才一盏茶的功夫,两条腿就开始不住的打哆嗦。
“起来罢。”李玄此时才声音淡漠道。
章嬷嬷好歹是在侯府伺候了一辈子的老嬷嬷了,哪里还不明白主子的意思,世子爷这是怪她没伺候好薛娘子,小惩大诫了一番,既是提点,也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