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柳斯丝和好后,殷越进入半个月以来第一次的沉眠。

    冬季太阳尚未越过地平线,高大质朴又威严的宫殿笼罩在一片沉寂中。

    和宫殿一样沉寂而压抑的,是殷越的梦。

    梦中的他立于尸山血海,淹没小腿的血水里漂浮着白骨与头颅。

    层层叠叠的头颅堆积,积聚成一座小山。

    山巅之上,是黑铁铸就的王座。

    他要登上王座,就必须踩着一颗颗头颅。

    当他刚站在山脚下,所有头颅里倏忽燃起漆黑火苗,仿佛有生命般齐齐转向他、死死盯着他。

    殷越无所逃遁,只能正面承接住所有恶意与秽语。

    他抽出宝剑,直指王座。

    握剑的手臂,在颤抖。

    “小酒做噩梦了?醒一醒啊。”柳斯丝发觉枕边人睡得不安稳,一直断断续续呓语,于是拍了拍他的后背。

    殷越陡然惊醒,下意识伸长了胳膊,要去抽出床头悬挂的青铜剑。

    “是我,别怕哦。”柳斯丝温柔按下了他的手。

    殷越眼神迷离,呆呆怔了几秒,终于回过神。

    柳斯丝没有追问,安静地环抱他。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柳斯丝以为他再度睡着,殷越沙哑着嗓子开口问:“如何成为暴君?”

    柳斯丝睡意朦胧,用手揉揉眼睛道:“是如何假装成暴君,而又不真的伤害民众吧?”

    殷越沉默,他的身体状态却意外诚实,由紧绷变得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