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辛二娘吃力地掰开她的手,却丝毫未撼动半分。
“是你寄信叫烈儿回来的?”沈璧问道,见她不答,又狠狠捏紧她的脖子。
辛二娘被勒得生疼,回道:“是又如何?”
“啪!”沈璧给了她一巴掌,“贱人!”她眼里逼出几分狠厉,辛二娘笑了,见沈璧张皇来回在祠堂里徘徊,更是大笑起来:“怎么,急了?逃了兵役不就欺君之罪,再不过株连九族,就把你吓成这样?”
沈璧血气上涌,生出几分杀意:“找死。”蓦地上前拎起她的衣襟,狠狠给她一巴掌,两巴掌……打得辛二娘满嘴血气,竟有几分恍惚了。
却还不忘激怒沈璧,“我辛二奶奶贱命一条,若有沈氏一族陪葬,那便死而无憾了。”
沈璧怒极,攥紧拳头正要对着她的面门打过去,却被一声“住手!”制止了。
只见亦桃扑向辛二娘,双臂展开像只老母鸡一样护在她身前,见辛二娘满脸指痕,嘴角带血,神志模糊,心痛不已,边哭边道:“大姐姐为何对我阿娘私自用刑!即便家母有罪过,可她已经受到了惩罚,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不能饶了她!”
沈璧冷眼道:“我饶了她,那谁来饶过我?”
亦桃见她慢慢走了过来,便急道:“你要打就先打死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沈璧狠道,正要抬起手,见她眼底无畏,明明是跪着的,却比站着的时候底气更足。
“大姐姐若真了结了我,便帮我带句话给二哥,就说……”她似在思忖,睁开眼又说道,“芳昼怯冷,叫他记得多添点衣裳,伤春疏酒,叫他少饮一些。”说罢眼珠落下,如珍珠垂落从嘴角黯然划过,竟是笑着的。
看在沈璧眼里,竟生出几分恨意,“啪”的一声脆响,最终打在了亦桃脸上,却不怎么用力,她听见自己说:“你若再敢接近烈儿,我便把你娘两都杀了。”说罢,她带着门外阿碧离开。
回到舒云台更衣的时候,发现叶明远送给她的鼻烟壶不见了,想起应该是刚才打人的时候被落下了,原想着丢了便丢了,不过是个小玩意,可心里放不下,想着回祠堂走走也罢,便连外袍都没披,就跑到祠堂瞎找一气,终于在庭院里找到了,她心下雀跃,好生地揣在怀里,正要离开,却见祠堂里传来哭声。
她闻声探寻过去,透过竹帘,隐隐看见亦桃轻靠在辛二娘的腿上,她泪花如雨下,辛二娘不置一词为她梳理鬓间的碎发。
徐徐说道:“你不该替我出头,惹恼了她,她不给你好日子过,应该任由那有出息的把我打死,这样才不会白白拖累了你。”
“可是大姐姐打你,她打你……她欺负你!”亦桃哭得声音都嘶哑了。
辛二娘咽下苦楚:“傻孩子,我既入了贱籍,这辈子也就没指望了,若真死了倒好,若还赖活着,让人知道你和若轩有个卑贱的母亲,岂不是毁了你们吗?”
亦桃哭得更大声了,“母亲哪里卑贱!母亲是世上最好的母亲!我不要她打你,我恨她,我恨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