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得,等待的过程或长或短,但万物终有其结局。"
牧令词望着夜空出神,这一句话他是发自内心的。就像他一直追求的,也一定会有结局。
隗夕被牧令词的一番话说到心坎里去了,一时默然。她悬在空中的脚背靠着长凳下的石壁,不再像之前那样晃荡。
牧令词忍不住回过头,凝视着隗夕。虽然见过她数次,他却是第一次用一种看隗家人的方式来看待隗夕。她放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很难让人将当年名扬万里的隗氏联想在一起。但只要留心观察,就会发现她身上处处存有隗氏的痕迹,尽管很淡,也许是她故意伪装所致,却在很多不经意的瞬间给人一种强大的冥冥直觉一一她一定与隗氏存在某种联系。
就像当年,三岁的他跟随父母去隗氏所在的荷风泉拜访,第一眼望见的便是她母亲刘柯,身着一袭暗红色长衫,她当时怀胎七月,摸着自己的肚子,对他说了句话。具体是什么他已记不太清,总之,刘柯给他的印象似是亲切的。
那时江湖上便有个说法是隗家长子隗江风华正茂,武功了得,凭借着飞泉剑法在武林上崭露头角。
后来隗氏兄妹逃难天涯,除了有时听人提起在哪片荒僻之地见过和隗江相貌相似之人以外,他们好像人间蒸发般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先帝年岁渐老,有些事也开始力不从心,信佛从善,不再执著于将隗氏后人赶尽杀绝。
不知是在先帝驾崩前的哪个年头,一道口谕下来,不再追缉隗氏后人。人们都说先帝发了恻隐之心,可自从那以后,就隗江出现的次数就愈发地稀少,唯一一次正面和隗江交过手的是青莲五子,青莲五子的莲座阵可是令多少人闻风丧胆,可却在那一次交手时只两个回合便落了下风。这样远远超越青莲五子的实力谁都无法估量。
人们都说,如果隗江还活在世上,一定是最有实力坐上武林至尊宝座的人,只可惜背负着罪名,早已不知死活。
牧令词看着隗夕的侧脸,竟无端地萌生出一种微乎其微的怜悯。她如飘蓬一样漂泊江湖,不知仇人,对当年的情状也是一知半解,这样的人生活得哪算痛快。
在某种程度上,他和隗夕算是同路人。想象她经历过的苦楚不过是把他自己走过的路再重新走一遍。所以看到隗夕,仿佛是看见了曾经迷惘彷徨的自己。
"你为什么会来参加科举?"
沉默良久的隗夕发觉牧令词在盯着她看,有些局促地低下头。思来想去找不到话题,好容易才问出一个。
"虽然你很有才,不去当官是皇帝的损失。可是我看你也不是很缺钱的样子。"
牧令词心中微微一惊,以为隗夕察觉到了什么,听她说了这句话,又噗嗤地笑出来,侧过头打趣道:"我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你怎么看出来我不缺钱的?"
"没有我们穷人家的愁眉苦脸。"
"你怎么知道没有呢我只是愁在心里罢了。"
"好吧,姑且信你。"隗夕一脸我看透你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不过,要说不愁钱,有一个人是没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