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你小……”心梦魇三字还未说出口，叶无雪猛然睁开眼睛。
方才还在玉香楼床上同他赤裸相对的裴令与他四目相对，叶无雪下意识向他肩头看去，未能看不见梦魇的存在。叶无雪又揉了揉眼睛，他的清心名目诀需要耗费法力，如今法力浅薄，自然是维持不了太久，不过用了一会儿，眼前便有些模糊。
他睁大了眼睛望着裴令，只可惜出了梦境，再难寻找梦魇踪迹了。
裴令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道：“你方才叫我的名字做什么。”
只见裴令并未束发，衣襟敞开，看着像是被叶无雪吵醒后急匆匆过来瞧他。月上中天，清冷月光在他垂下的发梢流淌，前一刻在梦境里还是孟浪恣意的裴令，这一刻忽而又变得高洁矜持。
叶无雪片刻失神，试探道：“你做梦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
裴令皱眉，还是平日对着他时那副极不耐烦，又不得不遮掩的神态，道：“我从不做梦。”他的目光向下一滑，瞥见叶无雪睡觉时弄乱的里衣，微微露出一点隆起的嫩乳，呼吸微乱，移开眼睛便转身躺回床上。
叶无雪有些意外，可是看裴令又不像是在骗他。只有可能是那梦魇抹去了裴令的记忆，才让他如此回答。又或者是裴令记得梦中之事，只是面对叶无雪时羞于启齿，不愿回答。不过以裴令的性子，若是他记得，醒来后也不该如此淡然，肯定是要生气的。
叶无雪坐在床上，目光落在裴令侧影，若是裴令睡着后再做梦，梦魇说不定会露出马脚。或许是梦魇起了戒心，直到天边露出熹光，叶无雪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对，反而是他困得哈欠连天，时不时还要偷看几眼裴令，观察他身上有何异样。
梦魇这东西到底是魔物，长期栖在裴令身上，定然会影响到裴令。可裴令又不像是梦魇缠身那般精神萎靡，反而容色照人，剑气纵横。
许是叶无雪偷看得太过明显，向来专心的裴令也停下了动作，转而双手抱剑道：“叶无雪，你一直看着我，可是我剑法中有何疏漏之处，还请指点一二。”
话中意思，似乎是要与叶无雪切磋。
裴令平日便是修炼狂魔，刚来时修为还不及叶无雪，现在不到两个月，又有叶无晴从旁指点，如今隐隐有着要超过叶无雪的势头了。
若是前世，叶无雪听了这话，一定会卷起袖子同他打上一架。要知道前世的他是憋着劲要和裴令比个高下，硬是从以前游手好闲的惫懒性子改了过来，只可惜他勤勤恳恳修行百年，最终却还是落了个凄惨下场，也不知他的尸骨是否有人收殓。
现在他已然认清，他和裴令性子全然不同，裴令说好听些心志坚定，不为外物所移，难听些便是冷漠残忍，不仅是对旁人还是对自己，都狠得下心，这样的人才能在前世成就顶峰。可他叶无雪不如裴令纯粹，前世为的就是压裴令一头，后来叶无晴出事，便全为了叶无晴的事情奔走。
他无道心，自然修不成真仙。这一世叶无晴只希望叶无晴平安躲过墨仙之祸，成不成道并非头等大事。
叶无雪不像从前一样好胜，对待裴令还是讨好为主，等到将来裴令回到裴家，说不定还能救他们，道：“哥哥常夸你有游龙之姿，让我多学一学，方才看了，确实如此。”这句话也是叶无雪真心实意，即便他再不喜裴令，也始终认可他的剑法极佳。
本以为裴令听了这话会高兴，却没想到他那张出汗后的脸反而更冷了些，显然是瞧不上叶无雪这副谄媚的作派。发现胸膛衣襟散开，像是怕被叶无雪偷瞧春光，一伸手就将衣襟抓紧拢住了。
这个动作倒是引得叶无雪发笑，眯起眼睛，两颊透着红气，脖颈间的汗水亮晶晶，里面应该也是湿透了。他们练剑之人，比旁人要多出几分肃杀之气，裴令如是，就算是爽朗宽和的叶无晴，也如剑一般刚正。偏偏叶无晴不同，举止轻佻，身段又长得漂亮，随意扭动几下，有些腰肢款款的意思，看起来不像是个正经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