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冤家路窄,用在王仙跟马仙洪身上也挺合适的。
一见着那抹仙气飘飘的背影,王仙就怂的恨不得立刻脚底抹油,倒不是害怕马仙洪这个人,几个照面下来再加上王也诸葛青他们的描述,她感觉这个马仙洪更有点传统匠人的单纯,跟认死理儿。一个连球儿说的话都能放在心上的人,心眼又能有多大呢?
王仙有些忧郁,自知之明又迫使她明白自个儿根本不比马仙洪强多少,关键眼下她的人设过于复杂,既是个游走在两个王姓男子间态度暧昧的渣女,手里还得攥着一个叫钟小龙的人质,关键这俩哪个都不跟她搭边儿,总觉得自己一开口,马仙洪就能立刻琢磨过来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计划的。
“你来这干嘛?”石块上的马村长一见着她,俊秀的脸上顿时浮现嫌弃之意。
王仙望望天,又看看地,目光终于搁到对方脸上时,树林里窜出的一只如花正在给他擦脚,她想马仙洪有什么资格说她啊,他自己还不是游走在诸多如花之间。
但即便是王仙,也晓得类似的话一说出来就跟挑衅一样的了,而马仙洪一看就知道是个受不得刺激的人。
她叹口气,夕阳的余晖反使人头脑越发清醒,马仙洪看着她被夕照浸染着的眼瞳中牵起勉强的笑意,“碧游村就这么大,总不能次次遇见都是我别有用心吧,马村长?”
更何况就算咱俩撞上又能怎样?——她在心中暗暗腹诽。王仙毕竟藏不住事情,或者说单细胞间的默契本就是种莫测的东西,马仙洪眯着狭长的眼,一下子就抓住她那点小心思了。
他哼一声,开始阴阳怪气,“有没有用心你自己清楚,再者说我这碧游村天高皇帝远,王小姐最好把那点腌臜藏好了,真要出什么事,这里可没人会给十佬面子。”
话音将落,王仙皱起英气的眉。
因着这几年被心魔缠绕,她实在过了段苦大仇深的日子,这动作做起来熟练到形成肌肉记忆。明明该是脾气顶好的人,真拉下脸来了,当真也有一股子冷意。
什么叫腌臜?王仙略扬了扬眉,心中默念起那霁月光风的小道长,不悦道,“您私下里怎么想我都是您自个儿的事,我也懒得细究,就一句,少把人家王也给我讲进来。”
球儿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脾性从认识到现在就没带变得,早在很久以前王仙就发现他要玩的乐子即使反对也没用,但这次她着实不能陪对方玩下去了——腌臜?俩字拆成碎片都跟王也打不着关系,如今平白得落到人家头上,王仙就感觉心口堵堵的。
“你能这样想最好。”马仙洪作为八奇技后人死忠,还是欣慰于对方能在这起三角恋中对风后奇门的坚定,但话又说回来,十佬王家家风就不正,又有前科,谁知道王仙看上的是人呢,还是风后奇门。
因此他的态度还是相当不友好,更因为仍旧下落不明的钟小龙,马仙洪摆摆手像驱赶什么病毒一样抓紧送客了。
一睡醒就聊了这么不愉快的天,王仙心里也不舒坦,回去的路上遇见起床后前来寻她的王道长。
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他刚刚做梦家里突然着火,火势凶猛他被撵的火急火燎,再怎么掐诀摆阵,那火就跟生了根一样怎么也灭不掉,紧要关头119火警从天而降,王也灰头土脸地伸头往外看,就见穿着消防服的王仙前来救急了。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王也觉着这是现实里王仙确实来救场的缘故,梦里那张秀美的脸所带来的安心之感抵赖不掉。嘿,人家男女之间都是英雄救美侠骨柔肠,怎么到他这就掉了个儿。说到底都是诸葛青惹出来的麻烦,要不是老青,他才趟不了碧游村的浑水,现在是一环套一环想走也走不了了。
王也闭了闭眼,嘟囔了句麻烦,可心口的跳动骗不了人,梦里王仙被火光映照的脸鎔鎔若灿金,一双眼也似乎包裹着不可思议的华彩。修道之人就是这点不好,他再怎么想闭眼假装忘记那动人心魄的一幕,鸿蒙内景也故意似的来回播放,她弯起来的笑眼,她掌心使人安然的温度,她踏着火光熄灭后周身白茫茫的雾气……真是怎么也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