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八,霖州宝诚饭店。
舒绿刚从洗手间出来,便感觉脖子后面一凉,她下意识地就曲起手肘往后面撞去。
身后袭击的人显然没料到她一个弱女子竟然警惕至此,这一下击得实实在在,身后传来一声闷哼。舒绿迅速转身,高跟鞋往那人脚背上踩去。刚刚她还在抱怨高跟鞋穿得脚痛,现在却庆幸自己没有一时任性将其换下。
然而那袭击的人已经有了警觉,此时错开一步。舒绿一脚落空反倒被他扭住了手臂拥在身前。
这人显然是个练家子,不是舒绿的花拳绣腿所能够比拟的。此时他一手扭住舒绿的手臂,一手捂着她的口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拖进了一间休息室。
休息室很小,只有一张双人沙发和一张小几,光线暗淡。
这人一进来便将她按在墙壁上。
今日是霖州督军府的大少帅和她三姐舒雅结婚的日子,无奈新娘子突然失踪了,舒家与督军府谈妥了条件,为掩人耳目全两家颜面,由她暂时替嫁,等找到了舒雅再做打算。
于是,她便成了那个倒霉的替嫁新娘。
此时,宾客们都聚在前面的大厅里跳舞,后面连个侍应生都没有,真正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舒绿猜测,这人是冲着舒雅来的,于是等到他的手稍稍松了一点,她便准备开口告诉他,抓错人了。谁知那男人径直取下她盘发的发梳,在一颗红宝石上轻轻一按,咔的一声轻响,弹出一个凹槽。
发梳被取下,舒绿一头长发立刻瀑布流云一般铺泄下来,她的发质原本极好,柔软顺滑,此时铺满了肩头,微微泛着鸦青色,而那原本覆在头上的白纱便就此滑到了地上。
那人眼皮子也没动一下,目光死死锁住发梳上的凹槽。凹槽里什么也没有,他手指便紧了几分,冲着舒绿道:“文件呢?”他声音低沉,似醇厚的酒,余韵绵长,十分动听。
此时这人戴着一顶礼帽,遮住了面容,舒绿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她下意识地反问:“什么文件?”声音稚嫩清脆,带着些无辜和茫然。
“别给我装蒜!”男人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目光如刀一样直视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是否在撒谎。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舒绿平日里最擅长的便是置身事外、扮无辜。此时,她半仰着头,眼神清澈纯真,嘴唇微微抿着,似受了莫大的委屈,半晌才嗫嚅道:“先,先生,你抓错人了,我不是舒雅。”
男人眼神更为冷冽,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手指一松改扣在了她腰间。舒绿身上的婚纱还没来得及换,此时香肩在发丝间若隐若现,纤腰不盈一握,被他这样一搂柔软得便似要嵌进他身体里一般,男人喉结微微一动,呼吸紧了几分,声音却更冷了:“我问你,文件呢?”
舒绿心中突突跳,她虽然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过,不过此时注意力都在如何脱身上。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男人,浑身气息冷得仿佛只要靠近他就会被冻僵。
文件去了哪里,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就在舒家的人发现舒雅失踪而陷入混乱之时,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撞了她一下,那时候她便发现自己的发梳被人掉包了。她自小师从一位江湖奇人,对于这些三教九流的旁门左道了如指掌,没费什么功夫便找到了藏在发梳里面的文件。不过此时面对这么危险的人物,她心中权衡再三,却并不打算拿出文件来。那份文件既然至关重要,她这时候交出来,说不定会被他无声无息地弄死在这里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