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哈哈,不过节哀……说得轻松,哪那么容易啊……”
“有句话说的什么来着,死亡不是失去了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而你的母亲不是消失再也见不到了,而是到了你所看不到摸不到的另一个时空呢。他还好好的活着,只是以另一个形态,另一种方式……”
望着陆川身旁,看到陆川哭泣,苍白稀疏的眉毛紧紧皱起,抿着皱巴的嘴唇,一脸痛心心疼,虽然知道徒劳无功,却一遍遍为儿子擦着眼泪的六七十岁的老妇人透明虚幻的身影,尧昊垂了垂眸子,轻声说道。
“你不懂……”
“不,我懂,你怎么知道我不懂。觉得孤单,觉得身体里好像被狠狠地挖走了一大块,空落落的感觉吗?
我感同身受。令尊走的时候你最起码还知道,还算是走的体体面面,寿终正寝。
而一个月前我的那对妻儿走的时候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当时我在学校上课,接到电话去认领尸体时,见到的是两具面目全非冰冷烧焦的草草拼接起的尸体……
当时我不顾别人的阻拦一遍一遍抚摸着炯炯和楠楠的面颊,不顾手上传来焦麻刺痛的触感,心中针扎般的触感,拼命地想要确认着那不是她们,脑海中一直回放着她们早上离开时那灿烂的笑容,鲜活的身影,以及那句娇憨的‘爹地、老公再见。’你知道她们有多好看多可爱吗?就那么没了啊……
她们生前最爱美了,最喜欢的就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到我面前问一句爸爸好看吗?我说好看的时候她们都会开心的蹦起来。怎么走的时候会落得那么难看啊……
兄弟,你知道当时我有多难受吗?就像有一柄钝锤一遍又一遍的敲击着心脏,太疼了,疼到活不下去了……忍了两天后,实在忍不了了,想不开,两盒安眠药吞下去就想这么走了。
不过啊,上天没放我走,没死成,被救下来了。
这世界上所有的生灵会来到这个世界,是不得不来,而最终会离开这个世界,是不得不离开。以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这就是活着的代价和意义。
我现在想明白了,我还有我的学生,她们爱我需要我,我没有父母,但妻子那边的岳丈和丈母娘都要照顾。虽然一走了之可以很轻松,但坚持活着抗下这一切才更有价值不是吗,我可以带着她们的乐观和活力,她们的那一份生机继续笑着度过每一天。“
磁性中夹杂着淡淡悲伤沙哑的声音在夜晚的清风下回荡着,尧昊回想着这具身体原主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轻轻地复述道,最后自己添了两句。
“小兄弟,你,你节哀……抱歉刚刚的话别忘心里去。我不知道你……”
也许时听到比自己还悲惨的事情,比自己还惨的人生,一时间陆川自己悲伤的情绪被冲刷了许多,反倒能缓过情绪来安慰尧昊了。
有时候很搞笑的一件事就是安慰一个人,缓解他悲伤情绪,最管用的方式不是去逗他笑讲解大道理,而是陪伴和跟他比惨,让他找到存在的意义。残忍而有效。
“没事,都过去了。拿我的经历劝劝你啊,没有什么是走不过去的,你也要想开点啊。别折腾自己了,还有人爱你啊,你难受了,她们也会心疼的,而且……你母亲也不想你这样的,不早了,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也没办法回家,附近找个旅馆好好睡一觉吧。”
“小兄弟再聊会儿吧,你真的没事吗?哦对,你有微信吗?加个微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