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伊始,桥溪镇刚经历过一场台风。
骤雨初歇。四季如夏的海滨小城一下子像入了寒秋,阴凉潮湿。
几场倾盆大雨将这座海滨小镇打磨的天光稀微,清冷混沌,像是弥留之际的人用尽力气瞥向人间的最后一眼。
纪清宵一身黑色,衬衫有些大,松松垮垮的,棉质长裤长度刚到脚腕,露出纤细的脚裸。
客厅正中的八仙桌有些旧了,遗像前摆着几样贡品,一个小香炉。
贺宴锡撑着伞,步履匆匆赶到纪家。
门外,几个中年男女推推搡搡。
“她姓纪,当然是要由你们纪家的人管啦!我们外姓人肯定是管不着的。”
“姓纪怎么了?!我今天来这里也就是看在她阿公的面子上,可怜她一个孩子办丧事!怎么今后她的事情还都要讹上我了?”
“你这个人话讲的太难听了,怎么叫讹?谁不是看她可怜才来的呀?”
……
推诿争辩的声音很大,足以传进屋里,让纪家那个孤单可怜的孩子听见。
纪清宵站在阿婆的照片一侧,面无表情。
有些话听得多了,就不觉得刺耳了。
贺宴锡顿了片刻,眉头微微一蹙,很快又舒展开,侧头向身边的苏里,低声说,“这些人和关系都处理干净,尽快。”
说完,提步上前,迈进纪家。
灵堂前站着一个小女孩,正默默摘下胸前的白花。
因为天气潮湿阴冷,带了两天的白花有些皱,纪清宵轻轻放在手里展了展,放到了阿婆的照片前。
照片是几年前阿公还在世的时候照的,那个时候她头发还未全白,灰褐色的齐耳短发,沧桑瘦削的脸颊,笑容依然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