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东城区,历经百年的鼓楼在暮色中见证着这个历久弥新的朝代的日复一日,鼓楼所在的禁城是皇宫,禁城之外绵延数里的深门宅院则是这个王朝权力阶层所拥有的大小不等的宅邸。
鲁王府就处于这一片宅邸之中。
韩缙归京后,并未回自家的将军侯府,而是直接赶往鲁王府,在王府西院拜会了母亲后,此时正与鲁王苻正初在书房中密谈。
鲁王年近四十,美髯长须,气度儒雅,但此刻却双眉紧锁,目光忧虑,他将一封没有落款的信递给韩缙:“终于有所动作了,竟不知是何方神圣。”
韩缙一边接过信一边问:“云杉回来的消息可有走漏?”
鲁王:“不曾,不过釉儿被掳恐怕已为许多人所知。不知釉儿现今如何。”面上忧色更甚。
韩缙匆匆一扫信上内容,道:“表兄有何推测?”
“我倒是希望此次釉儿的事情,只涉及私人恩怨,若还牵扯到旁的更大的事情,”他轻舒了一口气:“怕是这好不容易稳定的时局又要生出乱子来。”
“时局总是在变幻中,表兄视其作常态,或可不为一时变故所扰。”韩缙半是劝说,半是提醒。
“缙儿,若能有子如你,此生当无憾。”苻正初望着已经高出他半头的年轻人,无不感慨。
“表兄,这是变着法占我便宜么。”韩缙淡淡道,言语间反是熟稔和亲切。
对这个同辈的年轻人,苻正初的情感颇为复杂,最初他虽惊诧于这孩子的敏慧,但还是当他如云杉云釉一般的孩子去看待,毕竟年龄比辈分更加直观,可自打他九年前在边关三年之后回来,整个人蜕变到令人不能逼视,仿佛一杆细竹一夜之间锐化成一柄钢矛。
对那三年的经历,将军侯府一家讳莫如深,他也无从去猜测,但直觉告诉他,应是比生死存亡更加可怕的历练。
虽然表面上他无所忌讳,放荡不羁,可劲地糟践自己的名声,但苻正初知道,他认识的韩缙还留有原本的热血和根骨,只是不轻易示于外人而已,因此他力排众议,在陛下面前,在朝堂百官面前为他正名,为他拓展出一片能振翅高飞的天地。
只是他似乎也并不买账。
但相较于对其他贵族高官的不屑,韩缙对他这位表兄还是亲厚许多,两人间亦亲亦友,越到后来,苻正初就越忽略了他的年龄,反而时时需要听取他的看法和意见然后才能放心地去行动。
“信上说,只得一名侍从相随。”
“那就只好勉为其难当一回侍从。”
韩缙回来第一时间确认云釉和韩平均未见踪迹后,当即就将怀疑的矛头转向五龙寨,正准备与鲁王言明,带府卫和将军府侍从赶去南边,便被这样突来的一封信打断了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