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捋着须髯,低声说,“先让太医好好诊断,先不要用药,让那个华佗调养两日后,再让他诊治冲儿。事毕,须确定冲儿无碍,再对华佗定罪用刑。“
曹操虽眯着眼,杀气依然在眼角徘徊,“他本该是大不敬之罪,按律当斩吧?“
荀彧顿了下,低声回应,“是的,但华佗此人也确实是国之良才,虽有傲气,然而有才之人哪个没有点怪癖呢?何况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大将军的这首短歌行已是名满天下,士人皆颂扬之。在下思忖,不能为这般小人就折了大将军爱才爱士的清誉哇,请大将军三思!“
曹操沉思着,不觉手上用劲,胡须被扯掉了几根,疼得他脸一抽。
他一甩手说,“如果他能将查清冲儿病症且治愈,或者半年内保得他安全无事,那也算将功补过。届时,就用黥面之刑替代死罪吧,记住不要在脸上,只黥在他掌心即可,双手分别刻上不敬两字。这几日把他家眷尽数迁往邺城,好好安排,免得这个匹夫对老夫不尽心。“
荀彧面露喜色,得令离去甲鲲更是喜不自胜,差点蹦起来。
此刻,窗台上已熨满金黄,一轮红日自东方喷薄而出。
曹操推开窗户,清新空气随即涌入,甲鲲看到了那一片万里碧空,远古时期的天,蓝得那么不真实。
曹操忽然回头,眼眸直直对上甲鲲,什么?他能看到他?甲鲲大骇。
他刚想问,一阵眩晕迅速放大,人影晃动,刺鼻的消毒水,咣当拖地的声响。
晃动在继续,直到有人推着他,甲鲲慢慢睁眼,适应了一会,才感觉好些,是那个小女孩在摇着他,医院开始清洁消毒了。
清晨阳光穿过医院长廊的窗棂,触摸着人们疲惫的脸,又是一天熬过去了。
甲鲲伸了个懒腰,这一夜的梦让他如此疲乏,已经完全记不清什么了。
站起身,要进病房看看外婆有什么需要。
小女孩的母亲已经去了她丈夫病房,她们一家还在等待昨天检查的化验报告,以便确定对肝癌切除术还是化疗或放疗。一个似乎无底的深渊向她们展开,如同黑洞那样吸尽她父母不多的积蓄,或许还牵扯进小女孩未来的半生甚至一生。
早上7点了,甲鲲还得赶去学校上学。
晚上,回到住院部病房,外婆告诉他,那个经常来玩的小女孩他们一家高兴坏了,原来她爸爸患的不是癌症,而是叫肝腺瘤的良性肿瘤,因为它的症状和肝癌极其类似,所以极个别的也会诊断错,这次竟然就是一次误诊!
甲鲲目瞪口呆,“真是奇迹!”真为她们一家感到喜悦。
外婆接着说她妈妈还买了整整一包糖给女孩,“喏,这一把大白兔,是她送给你的,还说谢谢你这几天的早饭。”外婆拉开床头柜抽屉,甲鲲立刻找到了那些糖,捏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