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砚摸着她柔顺的黑发,温声道:“好,只要你愿意,咱们去什么地方都好。”
两人决定明日出发,今日先收拾一下。陆从容做的东西,她自己都吃不下,顾长砚却连吃了两碗。
晚上,鼎虚宗已变成一座空城。晶莹的雪片默默坠着,庭院中燃着正旺的铜炉,上面煮着春螺茶水,陆从容蜷缩在顾长砚怀中,披着一件大氅,只露出一个脑袋。
两人慢慢的叙着话,说着想去的地方。其间顾长砚拧着眉,时而失神,陆从容知道,他一定是头疼了。
她轻柔按着顾长砚的太阳穴:“师尊,你头又疼了吗?”
顾长砚握住陆从容的手,放在怀中,面容平和:“不疼,你抱着我就不疼了。”
陆从容伏在顾长砚怀中,静静感受着他稳健的心跳。她什么都明白,顾长砚怎么可能不疼,他只是不会表现出来而已。
翌日,陆从容醒来时,她仍睡在庭院中的软塌上,身上盖着厚实的大氅。但炉火已经熄灭,茶水凉透,雪止了,入眼一片晶白。清晨的风徐徐拂来,夹杂着些许寒气。她起身,四下望了望,并没有看见顾长砚。
洁白的雪地上有些血迹,像是绒毯里滴下了几粒饱满的红豆。陆从容循着血迹找过去,在一座墙后发现了顾长砚。
他背对着陆从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在割自己的手臂,他每划上一刀,鲜血立即渗出,坠进层叠的雪里。旋即,他的伤口又合拢,崭新如初。他面无表情,丝毫没感觉到疼痛,一遍又一遍的剜着手上的血肉,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内心嗜血杀戮的欲望熄灭。
顾长砚回到庭院时,把衣襟上不小心溅到的血渍隐去,又把沿路的血埋住。陆从容还是熟睡,顾长砚想叫她起来,刚碰到她的身体,就觉滚烫无比。
他立即去探陆从容的额头,果然很烫,他回身看去,炉子里的炭火早就灭了,四下里都是雪。他懊恼不已,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欲望,让他自己都觉得可怕,只能通过不断制造伤口,才能暂时压制。所以他忘了把陆从容弄回房间里去睡,也忘了加炭火。
陆从容本就身体差,寒冬腊月的在外面睡了一整夜,不发烧才怪。
顾长砚把陆从容轻轻摇醒,温声问她:“从容,你怎么样?头晕不晕?”
陆从容脸颊绯红,身上烫得骇人,眼睛似睁未睁:“师尊,我好像又发高热了。”
“我去给你找药。”顾长砚把陆从容抱进屋子里,给她盖上好几层被褥,又添了炭火,才转身去找药材。
鼎虚宗人已走光,药材也所剩无几,顾长砚好不容易才找了些退热的药,煎了让陆从容喝下。
她脸色苍白,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顾长砚舀的药汁,低声道:“师尊,咱们暂时走不了了。”
顾长砚也很着急,仿佛那病是生在自己身上的,他摸了摸陆从容的脸颊,还是滚烫的:“咱们先待一段时间,把你身体养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