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发了话,“洗了手再来伺候小姐。”
少辛也很怕张嬷嬷,站起身来点点头,恋恋不舍地出了门去。飞镜知道张嬷嬷不便像管教少辛似的直说,但也知道她的顾虑,于是也自去净房洗手。
待她与少辛共同回了前厅,风来早一步到了,正拿着一青瓷莲花托,托里装了汤肉,正巧放在了地上,一见她回来,连忙站起来禀报,“小姐,我去了小厨房,咱们人吃的碗盘都高些。我想着这这狗儿用着不顺手,就拿了莲花碗托来。”
意思就是她并非连碗都不舍分一个给元宝儿。
飞镜瞥了一眼元宝儿,那厮早已闷头吭哧吭哧大吃起来,可不知道就为了它这一个食盆的事,寒江阁的一等丫鬟可是费了不少脑筋。
“不会,你做的很好。”
飞镜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又问张嬷嬷,“嬷嬷,日后若是只在咱自个儿院子里用饭,不若就让元宝儿在我脚边吧。”
张嬷嬷眉头微皱——女孩子家的爱养些猫儿狗儿的很正常,可是这般疼爱待在身旁用饭也着实是没规矩。弄影馆里的四姑娘喜欢八哥儿,还是养在廊下,就不知道被族姬背后鄙视了几次。于是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道,“小姐抬举,这院子到底是太太分给小姐的,我老婆子不敢托大,只是曾听说这狗儿与人不同,天性自由。小姐疼爱元宝儿,何必在这一朝一夕,等天冷了,它自个儿就进来了。”
飞镜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然而为着元宝儿的事不得不多问一句,“嬷嬷说的是。不过我毅然带了元宝儿来,只养在寒江阁内,不叫它乱跑,这不会破坏府内的规矩吧?”
这话说的,叫她怎么接。张嬷嬷无语,虽然她跟田飞镜交往不深,然而却也知道她必定是个小心谨慎的,不然也不可能全须全尾地从积善堂出来。她自然明白带着狗儿来做客,且不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但这举动都是有些鲁莽。
可她敢只身一人深入公府,却仍旧要带上这狗儿,就知道她是何如有主意的人,又是如何地看中这条狗了。
看来日后恭颐族姬跟她是有的磨了。
张嬷嬷也是一半心落进了肚子里,面前这位田小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谋识,虽然不得族姬喜爱,但跟着她倒也算有些盼头。她又想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丫头,要是有三分田飞镜的思量,也犯不着做出“勾引”孚二爷的丑事来,连带着她和她家管车马的男人都在府里闹了个好大的没脸,而她也被太太从管园子的位置上赶了下来,打发到了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寒江阁来了。
说到这件事,张嬷嬷心里也是一肚子的气。
嘴上再骂自己的姑娘脑子不清醒,可是心里到底是心疼的。
虽然孙府上下都说是她家丫头勾引了孚二爷,可张默默心里是明白的。她家丫头没脑子是没脑子,可胆小也是众所皆知的,断然不敢自己有这样的打算。势必是有人从中说了些什么模棱两可的话,让自家丫头起了误会。
而从前没出事的时候,就是孙太太看二奶奶无子,将她的丫头春明拨到二爷房里的,虽没说明,但也有看在她是家生子的身份,想要收入二爷房中的意思。结果二爷强要了她,这丫头又不敢说,还是别人看出了她大了肚子。这才人尽皆知。
既然如此,族姬本该趁势收入房中,将风波压下去。可偏偏族姬这人又要面子又要里子,跟孙老爷在一起事事都要占个上头,更何况是个妾侍的事儿。只恨张嬷嬷一家丢了她的面子,竟还责罚了他们。
一个人计算得太精明了,不给旁人半点活路好处,再忠诚的人也得生出二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