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想起上回因天色昏暗而错将周劭认成表哥的糗事,便先去寻了两只蜡点上,没寻着烛台,便就近将其立在矮斗柜上。
而后锦秋在软榻上坐下,望着对面的周劭,才发觉他似乎看了自己许久。
他的目光迷离,眼中似有一条流淌着色彩的河流,引诱着要将人溺死。
锦秋忙垂下眼,看着黑白两色的棋子才醒了神。她从棋笥中捻了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嗒”的一声,一切活过来了。
周劭的目光也回到棋盘上,落下一子……
下棋时二人都不言语,只有“嗒嗒”的落子声。锦秋时而眉头深锁,时而得意一笑,周劭面上却始终带着淡淡笑意,时不时瞄一眼锦秋,锦秋亦然。
二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在悄然变化,如嫩芽破土,花朵绽开,看不见,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待到她意识到,草长好了,花也开好了。
最后,锦秋手执一子,迟迟不落下,紧拧绣眉盯着那棋盘道:“我又输了,再来一盘!”
这个人,为何投壶能赢她,下棋也下得过她呢?
周劭但笑不语,又摆了一盘。之前输给她那都是有意为之,现下拿出了十分的本事,可不就要赢了么?
第二盘,锦秋还是输了。
她有些懊恼,也识出他先前都是在让着自己,不由得为自己赢棋时的得意而脸红,越发恼了。
而一个原本让棋的人突然不让了,为何?
锦秋猛地看向他,他的笑带着三分醉意,她忽然想起上回在四方馆听闻那守园子的仆人说的“将人直接灌了酒撂床上”的话,目光立即警惕起来。她往后缩了缩身子,试探着问:“王爷今日……只是来下棋的么?”
周劭笑意更深,道:“自然不是。”
阿二今日又是喂马又是租船的,韩栋看在眼里,立即去禀报了周劭,周劭便猜到锦秋准备回京城了。而他还得再待上两个月,两个月他如何等得?现下他便要知道她的心意,所以他才喝了酒来,壮胆。
“那你是来寻我喝酒?”锦秋悄悄将腿伸展开,灯火不亮,周劭便也没留意到这细微举动。
“不是,”周劭答。
不是寻她喝酒,那就是直接撂床上?锦秋现下脑子里全是那句话,又想起半月前他湿淋淋地冲进自己房里,前几日趁她卧病在床假扮表哥进了她的屋子,越想越觉着,这人也不是做不出把人撂床上这样的事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