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夏压抑着,不敢放声说出来,生怕被外头的人听了去,笑话她。
李氏叹了口气,轻拍着鸣夏的背,哄道:“你这是才嫁过去,还不惯,哪个媳妇不是这样熬过来的?哪对夫妻不是磕磕绊绊吵吵闹闹过来的?再多些时日,你就晓得怎么应对了。”
鸣夏哭得双肩颤抖,眼泪断线的珠子似的,将脸上那层胭脂都洗净了。她松开李氏,抽出帕子来揩了揩眼角,抽抽噎噎道:“娘,我知道,我会……我会忍着。”
李氏的眼睛也跟着红了,拿着个帕子帮鸣夏揩泪,又拭自己的眼角。
鸣夏在宋府还没受过这样大的委屈,若她嫁的是旁人,李氏或可说女婿几句,可嫁的是小公爷,这样的亲家她光是站在人家府里就自觉矮了一截,哪里还能为女儿说话,也就只能安慰安慰自己女儿了。
“行了,”李氏拉住鸣夏的手,正要说什么,忽然觉着这手寒凉如冰,忙问道:“手怎的这样凉,出门也不晓得抱个手炉!”说罢李氏站起身,就要喊人拿手炉过来。
“别!”鸣夏猛地拉住李氏的袖子,道:“这都四月天了,还用什么手炉。”
“你体寒,与她们能一样!”
“不必了,若是我捧惯了手炉,回到朱府,婆母问起来,我怎么说?若是她再请个大夫来给我号脉,诊出我的病症,又该怎么才好?”
说到这儿,李氏别开了眼,才止住的泪又来了。
鸣夏七岁那年的腊月初八,从锦秋那儿抢来一件粉蓝色绣折枝梅花的披风披在身上,因披风太长,在池塘边玩耍时踩着了衣角,不慎落水。那时候锦秋才得知亲母的死因,顶撞了李氏,李氏那时正巧路过,见摔下池塘的穿的是锦秋的披风,便假作不见。后鸣夏被两小厮救了上来,昏迷了两天两夜。就是这一次,她落下了病根。
鸣夏自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她拉了拉李氏的衣袖,目光坚定,道:“娘,我手足冰凉一年四季都是如此,并不是着了凉,您不必担忧,大夫开的方子我也日日都吃着呢,定能养好!”
李氏抹了抹眼泪,苦笑着点头,她抚了抚鸣夏的发顶,道:“你午膳用得不多,我这儿还有几个桃酥,你垫垫肚子,”说罢她站起身走到梨花木案前,端起个彩釉花纹碟,捧给鸣夏。
鸣夏从碟中捡了块较小的桃酥,抿了一口,眼泪落在酥饼上,可渐渐,那原本闪着泪光的眼中突然一闪精芒。
“娘,今儿我来还有另一件事儿。”
“何事?”
“听闻赵臻的尸首找着了,那姐姐……也该另择佳婿了罢?”鸣夏嘴角一弯。
李氏冷哼一声,就着近旁的椅子坐下,手肘搭在白玉几上,慢悠悠地道:“不急,这回,我可得为她好好物色物色!”
“依我看,舅舅那门生许放就不错,去岁中了进士,今年就该到江州任知县了,据说他家世代务农,家里还有个老母亲,这样的人到头也就是个知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