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亦昭低下头不敢看他，又捅了两下，就挺身射在他后庭里头。拔出来的时候，萧定勉强跪坐着，轻轻揉着自己小腹，身下没一时又淋漓着一片狼藉湿红，倒似是又破了一回身般触目惊心。他脱力般偏过脸去，干干的声音道：“小产过一次，日子就乱了。以前从没……这么烈性过，大概是撞上了葵水的缘故……”看一眼韩亦昭痛悔的神色，突然轻轻笑道：“功夫废了，一次比一次难捱，快要受不住了……”
随后就听啪地一声脆响，是韩亦昭突然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萧定疲惫地闭着眼睛，道：“何苦？”
天色渐渐黑了，只从窗棂间透入微弱的一缕月光，韩亦昭默然起身，端下炉子上的参汤，一勺一勺喂到萧定唇边。萧定闭着眼睛，慢慢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碗，额角渐渐出了一层薄汗。韩亦昭的手怜惜地摩挲过他秀丽的眉骨和汗湿的鬓侧，顺着发梢慢慢捋下。依旧是那样清俊的一张脸，面上间杂着淫靡和疲倦，交合一场便如水捞出来一样，身下床褥都透着潮，腿间一片黏腻，分不清是月事还是淫水。除了那道下颌线依旧清晰，他几乎找不出这个人曾经的影子。
曾经杀伐决断，名花般英姿盛放的萧定……
如今已仿佛一棵蛀空了的树。
韩亦昭一寸一寸捋过他身体。他深深明白，这个人正一天天地被他所杀死。
“你愿不愿考个功名？”他突然问。
萧定似是一激灵，猛地张开了眼睛，脱口问道：“甚么？”
“我不知该怎样。”韩亦昭与他对视，喃喃的道：“我不知道该让你去做些什么。我是个粗人，跟我爹一样，半辈子在行伍之中，只会打仗，也只能打仗。雁归原上毕竟是这个样子，今天我们打退了同罗人，将他们杀得尸横遍野，再过一年半载，他们又打了回来，也将我们杀得血流成河。是将军难免阵前死！是我的命，我也认了。可你不一样……”
他把手搭在萧定的胸口上，摇了摇头。“你读过那么多的书，这里藏着很多东西，很多我不懂的心思，连李贯亭也敬你，石丛茂也服你，同罗人也怕你。我和祁霄，那更是不用说的了。以你所知所学，我怕是……留不住你的……你也不该困在我这里，萧定，你该往更好的地方去。辰华教没有了，你功夫废了。可是读的那些书还在。你若有意，我就送你回京城去。京中我还有座小的宅子，当年先父盼我进学，布置了很好的书房……你去那里住，等明年的春试……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如你父亲一般，当个最好的文官。先父曾与我说，他与陈舜之大人结亲，便是看中他为官品格……”
他慢慢地说着，突然间想起当年韩大猷少有的回京探他，见他顽劣不堪，将他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之后就请了一位夫子，布置下那一间阔大的书房。那时韩大猷已是名扬天下的虎翼将军，却一本一本的为他挑选书籍，经籍注疏，按着由浅入深的顺序，整整齐齐码满了四面墙。当时韩亦昭自是一个字也读不进去，只说将来也要拿着恩荫从军去，凭武功挣一份荣耀，韩大猷却默然摇头，道：“我倒只愿你平安在京读书，就是一辈子的老童生，也胜过去边关送死。”
只是终究天不遂人愿，韩亦昭在读书上实无天分，勉强能读得进去的，都是些《虎钤经》、《练兵实纪》之类的军学，而韩大猷后来到底战死军中，袭爵荫功下来，他便成了韩小将军。看似命运抉择，自然而然，但回头深想时，却突然于当年种种细微痕迹中，窥见韩大猷企图改变他前路的一片苦心。
而如今他坐居义军，虚拿着一个将军的名号，掌着几百人的生死，才知多少人一生运命，重于泰山，而又危如琴弦，就这么颤颤巍巍的悬在他的指尖。
人谁无私？倘若能在这千百人中，择一个人送其向生，他情愿那人便是萧定。
萧定突然短促地呜咽了一声。
他以手背挡着眼睛，失控地大笑起来。“你亲手断人前路，又何必改劝从良？”
他笑得浑身颤抖。“功名，哈哈哈，功名！”
这凄惨的笑声几乎让韩亦昭一个激灵。萧定慢慢站直身体，放下挡着脸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