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随着一声命令的怒喝,孙二嫂听见屋子里又有东西被打落的声音。她一下子从半梦中惊醒,慌慌张张倒了杯水进了里房。
孙前躺在床上,一张脸青灰交错,发丝枯槁,偏偏盖着一床红被子。
这里显然不是孙二嫂的老家,也不是长住的地方,孙老二带着孙家小二先回了老家,孙二嫂留在这里是有别的缘故。她心疼地扶起孙前,柔声哄着他:“前儿放心,等到这喜星到了咱家,你的腿立刻就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好起来。你一直说会好起来,结果呢?结果我现在还不是个废人!”孙前目眦尽裂,神经质地低吼着,在这夜里格外可怖。
孙二嫂完全没了往日里泼辣的样子,心疼得泪水都流了出来:“你可不一样,你是文曲星,就是福泉那地界又泉眼,挡住了你的灵气,这才有了这回事。咱现在不就是得走了吗?再说,怀玉那丫头你是见过的,长得漂亮,干活又利落,日后你继续念书她就能照顾得你好好的了。”
孙前心里已经不再相信孙二嫂的胡话了,他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腿是废了。他想起怀玉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心里立刻就冒出了一股子邪恶的想法:“这样也好。”他说,就算自己腿不行了,也要有人照料才是,那等软嫩的小姑娘,可以留在身边慢慢磋磨。
更重要的事,就算他死了,也要有人陪葬才是。
孙二嫂看他冷静下来,立刻欣喜地笑了起来:“就是这样,前儿,等到你日后中了举人,自然还有更多大家小姐喜欢你,你现在先委屈自己一时。”
两人说话间,门外响起了极有节律的脚步声,孙二嫂立刻站了起来:“定是人送过来了。”
听了她的话,孙前也难得不发疯,目光越过房门看向了外头的厅堂。
孙二嫂匆匆忙忙走出去开了门,布满泪痕的脸上喜悦的表情还未散去,就僵在了脸上。门外,身穿衙役服装的人夺门而入,将她制服,她的目光还落在陈先生的脸上。那张称得上冷酷的面庞,一双眼睛格外锐利。
直到被按在地上,孙二嫂才后知后觉地尖叫起来:“怎么是你们?!放开我!快放开我!我儿子不能没有我!”
陈先生的声音在这夜里格外的冷:“孙周氏,你迷晕梁怀玉试图绑人,有没有这回事?!”
不大的房子里,质问的声音带着回响,威严极了。孙二嫂从低处仰视着陈先生,心里的恐惧被无限放大的同时,也刺激着她疯狂思索着狡辩的话语:“这是污蔑!是胡说!是血口喷人!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陈先生从袖口里拿出了一颗让孙二嫂熟悉无比的糖:“你雇的人已经在大牢里等着你了,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孙二嫂彻底慌了神,抖抖嗖嗖地只说得出:“冤枉!污蔑!”
衙役们冲进内房,在孙前惊惧的眼神中掀开了红被子,把枯瘦的他架起来,两腿拖在地上,拖了出来。
“放开!放开我的前儿!他可是文曲星下凡,你们不能这么对他!”尖锐的,如同刀尖在砂砾上摩擦的声音,让人几乎感觉孙二嫂的喉咙都被喊破了。而她的前儿,只发出“嚯嚯”的笑声,咒骂着孙二嫂:“都怪你这个贱妇!蠢货!你看看你把我害成了什么样子!”
孙二嫂得了孙前的咒骂,撒泼似地伏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说完,她瞪大了眼睛看向陈先生:“你们为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梁怀玉现在好好的,可我的前儿呢?本来就受了伤,还被你们拖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