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膏在广晋城很快便打开了市场,因谢灵均最开始便走的上层路线,那些世家大族之人一个个都是不差钱的主,五万钱也许不过是他们一顿饭的花用,而用一顿饭钱买上一罐能美容祛疤的神品,任谁都会觉得这是比万分划算的买卖。
有着这些富贵人带头,中下层的百姓自然也争相购买,无暇膏的火爆连带着李氏脂粉铺其他的货物也有了很好的销量,许多因为无暇膏慕名前来的客人见着中意的货品也会捎带买上一点,李氏脂粉铺那本不温不火的生意竟直接被盘活了。
这一情形可大大出乎了李谡的意料。
因堂姐李氏在信中提及之事--李氏竟想撮合他与谢灵均。李谡在整个李家也算是一朵大奇葩,自小便少年老成,聪颖过人,同辈之中无人能及,李家长辈都以为未来李谡即便做不了领头羊,也能替李家增光添彩,让李家再添一公卿,只没想到小时还算乖巧的李谡,成人后却完全跑偏,完全不热衷于政事,反而爱与低等军士混在一块,若他有意掌兵,李家也能直接替他谋个将军之职,只他却也不愿,似乎更乐意做一个下等人,他也一直不娶妻生子,家中数次想与他订下一位妻都被他想尽办法拒绝,李谡就这样混不吝地混了许多年,李家便也渐渐放弃了他,直至而立,李谡似是浪荡够了,主动要求入朝为官,便被派来做鄱阳郡的郡丞。但许是他这些年我行我素惯了,在李谡未流露出想要成家的念头前,也并没有人再热心替他张罗这件事,却没想到堂姐居然还惦记着,且还有了具体人选。
有这桩不大不小的稀奇事在面前,公事之余李谡不免也对谢灵均有了几分关注。他不得不承认,谢灵均是个美人,相貌清丽脱俗,十分符合他的审美,但他见过的美人如过江之鲫,光美色并不能打动他,反而是李氏信中提及的这林娘子乐于商事,且手中拥有一个十分神奇的脂膏秘方。但即便效用再奇特,也不过女子装点之物,李谡看过也便作罢,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在他心上雁过不留痕的小生意,竟在广晋城中掀起了一阵大浪,连他的属官都不时嘀咕着要替家中妻小抢购几罐无暇膏。
李谡原本以为,谢灵均一个小娘子孤身一人,无家族亲人相助,在广晋城很难打开场面,没有几日必定会来求助于他,却没想到谢灵均直接打破了他对她的看法。
没等到谢灵均的求告便罢了,反而在一日路过那脂粉铺时见着客似云集的景象,仆从打听之下,竟得知这脂粉铺中的无暇膏声名远扬,连其他府城的行商见到商机也前来进货贩卖。李谡听过之后,也不过在心中惊讶了一瞬,这小娘子的确有几分本事,但这事马上被他抛向脑后,他此行的目的地是广晋城中新开的一家药铺,这药铺也颇为独特,店中只出售一种伤药,传言外用是止血神品,内服也可治脏器损伤。若不是李谡提前买过几瓶试验了一番,光听这传言,任凭谁都认为这不过是一场骗局。
牛车平稳地停靠在了药铺前,这处也如同那脂粉铺一般,人来人往,甚至比起那处有过之而无不及。按着李谡的身份,本可以传召这店主人前去府衙问话,但打听到这主人与太守颇有点关系,且他实在对这伤药的出处起了好奇之心,也没摆架子,与店主人约好时间后,便亲自到了药铺。
见着李谡的牛车,很快便有人带他从侧门绕到了店后相会。
“小老儿拜见郡丞。”这店主人就是之前主动寻求谢灵均合作的原本做脂粉的徐师傅。
“徐医切莫要多礼。”李谡见着立马上前扶住了徐师傅,虽浪荡了许多年,但他正常起来,也是让人如沐春风的。
徐师傅顺势直起身子,摆手解释道:“小老儿可不敢称‘医’,郡丞许是知晓小老儿家一直做的是脂粉上的手艺活,从未接触医事。”
“这治伤灵药出自你的铺子,若不是你制的,那又是谁呢?”
“可否请这位良医出来一见?”李谡其实心中早有预料,他对徐师傅的背景也有些了解,知道这灵药必定不是出自他之手,之前那样说也只不过是客套一番罢了。
“这......制这灵药的高人不爱露面,是位山中隐士。”灵机一动,徐师傅开口道。他人老成精,面对这种世家子弟都是再小心不过,生怕替自己与谢灵均招祸。
“哦?那若是我要与这位高人谈一笔大买卖,你也可以替他做主吗?”李谡轻轻一笑,也不知信了没信,反而开口问道。
还未待徐师傅回答,李谡又继续道:“这买卖涉及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你便如此转告那位高人,看他是否能与某一见?”
“您是说?”
徐师傅听他的口吻,像是要把这伤药用到与胡虏对抗的前线将士身上,竟一时不敢置信,虽徐师傅开这药铺的本意也是想替前线的将士做些什么,但他毕竟人小力微,纵使这伤药十分神奇,也不是一时半会便会被上头发现,且用到实处的,而这流逝的时间,也是一条条生命的逝去。然而突然却有一人直接了当地表明他有法子把这药送到前线,岂能不让徐师傅惊喜,他是知晓李谡的身份的,既他开了口,徐师傅便觉得这事至少有了九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