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隔着冬日的薄日看着他,看着他提着马缰,和身边的官员说了什么,棕马踏着蹄子缓缓向城外走去。
苏夏愣愣的看着渐渐被人群隔开的背影,不经怅然若失。
他们好像许久没有这样的离别了,上一次的分别还是在五六年前,分别的感觉并不美妙,甚至有许多不美好的回忆。
苏夏蹙起眉头,心道这次离别怕是要更长的时间,人还没走远呢,突然就开始思念了。
“娘娘,该回了。”
佩熙看着自家娘娘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提醒了,在这样站下去,连午膳时间都要错过了。
赵肃刚走,苏夏就接手了他曾经的一部分工作,诚如他所言,忙起来日子就过的快乐,想他的时间也少了,思念似乎没那么难熬了。
转眼又到了年底,今年却不像以往那样热闹,东京城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因为征西将军彭璋遗体归国。
全城披麻戴孝,屋外挂上的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窗前皆挂白帆。
腊月二十三,时隔一个多月,彭璋的遗体终于被送回。
二十四人位扶灵人,八皮马架着千斤重的棺椁,一步一步从西北战场将遗体送回东京城。
苏夏携百官身着白裳,出城亲迎。
一个多月了,彭老侯爷该哭的丧也哭过,伤心也伤心过来,接到遗体的时候,只嚎了一声,便老眼一花,晕了过去。
彭府亲眷抱着棺椁哭得涕泗横流,苏夏只在外围站着,看着眼前的悲歌。她自诩随性淡漠,却在这绵绵的悲歌中红了眼眶。
苏夏真正看到彭璋,已经是在下午,遗体送入祠堂的时候。
短短五年,他脸上沧桑了很多,不如曾经少年模样,更黑了,也更挺拔了,和那些年缠在赵肃身后耍赖的少年判若两人。
但还是有些相似,隔着薄薄的寒雾,依旧能看出他眉宇间的桀骜轻狂。
即使再变,也依旧是曾经那个少年,心中的信念丝毫未减,整天想着鲜衣怒马仗剑天涯,笑颜清隽如清风朗月。
苏夏手指轻抚过冰棺,实在无法接受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