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同僚家里自以为捂得严严实实的秘密，实际早有多嘴多舌的人在外漏了口风。但凡遇到个好事的，用点心便能查得清楚。
冯为庸不是无的放矢，既然说到这儿，便道：“慧贵妃一直有意撮合殿下和顾大小姐，会不会可能已知晓此事？再则，皇后也曾用婚事试探殿下。此次，殿下若顺水推舟，娶了顾府这位假千金，倒可以遮下二人耳目，我们行事也不用那般受制于人。还望殿下仔细斟酌。”
廊檐下小小的一株凤仙花，枝杆细弱，底下用碎石围上一圈，好似种花人为它划下的禁圈。除了这儿，哪都不能去。陆昭神情难辨，细看，藏着疏冷。
门外的刘愈抱着盒子，欲言又止地不停回看屋内。冯为庸横眉一拧，道：“有什么说便说，在殿下这儿，何须你禁言。”
刘愈讪讪，提示道：“大人可还记得当年的燕奴？”
“自然记得，”冯为庸提起旧事，一阵愤慨，“若不是殿下警醒，只怕如今半条命都留不下。”
刘愈赞同道：“昔年贵妃故意调了燕奴服侍殿下，命其服用秽药，不仅是为让殿下折损精元，亏空身体，更是为不让殿下有后。顾大小姐同慧贵妃亲厚，若娶了来，日夜相对，那岂不是给贵妃递了把刀？”
“你所虑是不错，但殿下不用为此担心，”冯为庸老神在在，对陆昭道，“臣看那顾大小姐心思简单，且对殿下颇有情谊，陷于情爱的女子，最易控制。此女身份暧昧，不过是模糊皇后和贵妃的幌子，日后处置会省去许多麻烦。”
刘愈看了眼陆昭的脸色，冯为庸说得其实不错。燕奴是贵妃的父兄养的死士，不论是否成功，最后都得一死。顾大小姐就不同了。
跟着殿下多年，顾大小姐的情愫，他看得清楚。只要殿下稍回应点什么，大小姐必是受宠若惊。若真娶了进来，以爱护其年岁小为由，不近彼此的身子，那贵妃也说不得什么。
百利而无一害。
他二人说了一阵，对望一眼，同时去看窗边拿主意的陆昭。
拿主意的人背转过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敲着窗棂，久久不语。
……
京都搜查渐宽，城门处只要验清身份便能来去自如。顾毓苏在二楼用过饭，隔着围栏，听到下面吵了起来。
几个纨绔在高声斥藏娇阁的月影娘子，千挑万选，竟舍下他们这般才华横溢，俊朗不凡的贵公子，反而点了个邋遢潦倒，一身褴褛的独眼老男人。
顾毓苏听得真切，呼一下站起来。双箸被袖角带出，哗哗落地。
竹云忙低身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