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毓苏去临江阁带上五先生一起，到了杜嘉小院。阿福不在，杜嘉摸索着来开门。
听闻顾毓苏说明来意，他正要说话，袖角忽而被她轻扯几下。
五先生自然看见了两人的小动作，落座后给杜嘉细细看了眼睛，试了试眼眸的反应，诊过脉相：“公子的眼珠能随我左右转动，应是能模糊视物的。”
杜嘉道：“若是光亮盛，则会清晰些。”
五先生问起他过往，顾毓苏在一旁听得心惊。原来他稚童时，双目是完好的。因为一场大火，被烧断的横梁砸了脑袋，醒来后便无法再视物。顾毓苏想不到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五先生听后不见动容，只望了眼顾毓苏，道：“公子眼疾可医，但这治病的法子，我只能告诉你一个，由你来动手。”
顾毓苏不免自己不通医术，出现纰漏，回道：“我不懂医药，可会有碍？”
“无碍，”五先生递出一只皮囊，“这法子你可要听仔细些，皮囊里的药块，每隔三日取二两熬成浓汁。”
方子已给，五先生接着说了些注意的地方，便起身。
顾毓苏万没料到过程这样简单，兀自起身要送五先生离开。杜嘉也要一同去，五先生道：“我和小姐还有些事要说，劳小姐再送我一程。”
两人走到院外，顾毓苏连忙连道感谢，五先生摆手，道：“我将小姐单独请出来，是特地要告诉小姐，熬药只是其次，重要的是这药引。需用小姐的血为饮，才能药到病除。”
顾毓苏笑意稍凝，倏尔，展眉笑道：“好，我记住了。”
每隔三日就得放小半杯血，对于身娇肉贵的贵门小姐而言，未出阁便身体有损，以后高嫁怕是难成了。五先生扫视院中，里面简朴素净，处处规整。路面都是用圆润的鹅卵石铺就，不至于眼盲的人走错方向，想来是有人花了心思打理。
他道：“这一袋药是一年的份量。若是以小姐的血为饮，那饲药之期，必不能因身弱体虚，去服用补药。不然到时，药性互冲，反而会加重公子的病情。”
取人血为引，日复一日折磨，到了后面受不住，便放弃了的，大有人在。五先生冷眼看惯这些，对两人没抱多少希望。如果不是为了月影，也不会多此一举。
他继续道：“公子脑中有瘀物，往日要注意些，莫再有磕碰。一年后，药块用尽，若公子仍无好转，我会再来。”
“多谢先生了。”
五先生深深看她一眼，说了几句话后，抬脚走上马车。
顾毓苏长长吐气，回到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