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倏尔消失,屋内恢复黑暗。若不是脑中清明,顾毓苏定会以为自己是被噩梦吓到眼前有了幻境。
她喉间的惊呼立即要脱口而出,蓦地,一抹银光越来,顾毓苏颈间顿感冰凉。
那人用剑尖抵在她颈侧。
混乱之下,顾毓苏拼命冷静下来。那人既没有立即伤她,定是有所求。她有求生的机会。
对方似乎并无要和她说话的意向,用行动威胁她闭嘴后,便直挺挺站在原地。顾毓苏鼻尖微微一耸,闻到从那人身上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月光皎皎,幽亮朦胧。她僵着脖子,仰首,视线从剑身一点点划到对方脸上。那人一袭黑衣,融于夜色。发间一缕银发散出的弧光异常醒目。目光移到他脸上,顾毓苏眼神闪了闪。
那人一张寡淡的脸,眼尾下吊,右颊坑洼不平,落在这诡谲的黑夜里,狰狞又可怖。
她的模样自然也落在那人眼中,月白轻透的中衣,衣襟松散,一侧扯到肩头。脸未施粉却如萤石般光洁,仿若月晕罩身。眼底硬压着惊恐,不使自己泄气,像丛林里机警的麋鹿。勾得人想将心底暴虐的欲.念尽数加在她身上。感受到她双肩抖了一下,那人瞳仁微缩。
顾毓苏观他另一手,腕骨翻转,直直朝她面门探来,掐住她下颌,使力一捏,疼得她被迫张嘴。嘴里多了样硬物,下颌处的手往上一合,硬物自嗓子眼滑过,眨眼就入了肚子里。
她用脚趾也能想到,吃进去的并不是什么好物。那人哑声道:“若是乱言,必死无疑。”
话落,那人收回剑尖,不等她表示,便一掌劈在她脑后。
次日,顾毓苏缓缓睁开眼皮,她身上衣裳完整,不见异样。屋内也空无一人,唯有僵疼的后颈昭示着,昨夜并非是梦。
西苑在顾府东角,若要从外进入,需得翻过层层院墙。那人定不是漫无目的,随意选的屋子躲。扶桃和竹云完全没发现昨夜有人进来过。
一大早,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惹得桌上用饭的顾夫人极为不快。想起要紧事,顾夫人说话更加生硬:“青州那头过几日要来人,你这般懒散无状,当真是要落我顾府的脸面。既如此,你倒不如去庄子上住,想如何便如何。”
青州那边是顾夫人的母家,世代都以读书人自居,却鲜有人能靠读书改变出身,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县丞。
顾毓苏自小不喜欢那头的人,每次来顾府,府中那些金银玉器少一半不说,还有那心思打到自家姑老爷头上的,顾毓苏为维护顾夫人,总是针锋相对,从不给好脸色她们。
不过顾夫人可不想领这情。这回,顾夫人是铁了心要支开她,连庄子都抬出来了。顾毓苏想到现下的状况,顺水推舟:“阿娘说的极是,我这性子怕是又得闹表姐,”
顾清如还不曾见识过那些人的做派,听顾夫人言,表姐她们都是懂礼守规矩的闺阁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顾毓苏不及她们万中之一。
顾毓苏挺期待她到时要如何对那些“懂礼守规矩”的表姐。